烏石蘭烈本來還覺得荒唐,哼笑兩聲,正欲說話,卻敏銳察覺到四周古怪的氛圍。
就像草原上低頭悠閑吃草的肥羊,吃飽抬頭才發(fā)現(xiàn),四周草叢里已伏滿了綠幽幽的狼眼睛。
他的臉白了,白里蒙上一層水汗,鬢角冷shi,嘴唇子細微翕動。
終于驚覺北關(guān)四鎮(zhèn)是他的依仗,更是誘惑旁人貪婪吞吃他的香餌。
驚慌之下,他拉住了萬俟梟的袖口,卻看見另一雙狼眼睛。
烏石蘭烈霎時瞳孔緊縮,頭皮發(fā)麻,針扎似的迅速甩開了手,退后兩步,眼里是后怕的戒備。
正德殿中無風自涌,白綾似奇誕詭譎的怪物狂舞。
漠朔九部不是他的盟友,是要吃人的野狼。
人人各懷鬼胎。
孟長盈卻好似沒發(fā)覺自己一句話掀起多大的風浪,又把話輕飄飄收回。
“話又說回來,總不能不許人改過自新。我這里正好有個差事,烏石蘭烈你可愿意戴罪立功?”
“愿意!我愿意!”
烏石蘭烈臉上又重新煥發(fā)了生機,此時看孟長盈簡直如同看到親人。
他太愿意了,只要別讓旁人分走他的軍權(quán),他什么都愿意。
那些綠油油的狼眼睛遺憾地消失了。
須臾之間,漠朔九部似乎又成了鐵板一塊。
這世道當真是變幻莫測。
不過所有人都忘了,孟長盈說戴罪立功,可這個罪從頭到尾有人認過嗎?
倒戈“全須全尾地去,全須全尾地回”……
烏石蘭烈只顧得上高興,世上最美妙的事莫過于失而復(fù)得。
即使只是稍稍感受到失去的恐懼,也足夠讓人心驚。
在這一刻,他最親密的盟友竟成了孟長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