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石蘭烈下半張臉和喉管一齊被切斷,紅肉翻開亂顫,血塊蠕動。
孟長盈兩只手握劍撐地,猩紅血漿掛滿發(fā)絲和眼睫,瑰麗可怖。
可她眼睛一眨不眨,只望著烏石蘭烈噴涌而出的鮮血緩緩流淌,如溪流延伸攀爬到她赤裸的冰涼雙腳上。
這血是熱的。
站在最前面的郁賀星展,身上都成了一身血衣。
星展嘴巴張了張,嗓子都有些?。骸爸髯印?/p>
她從沒見過孟長盈sharen。
這是第一次。
胡狗兒站在孟長盈身后,臉上半邊都是血,卻只沉默望著孟長盈的背影。
月臺也被震住了。
她怎么也想不到,孟長盈會親手砍了烏石蘭烈。
她以為孟長盈一直都是沉靜冷淡的,提起孟家,提起漠朔九部都從無異色,甚至還放過烏石蘭蘿蜜。
月臺有時也會想,或許孟長盈心中的恨并不很多。
可到今日,她才發(fā)覺,原來她也從未讀懂過孟長盈。
國破家亡,怎能不恨呢?
萬俟望還站在小榻前,看著孟長盈血染滿身的單薄身軀,不由得悚然一驚。
他以為他足夠了解孟長盈,以為孟長盈是無情的執(zhí)棋手,以為她的血也是涼的。
可不曾想到,劍都難舉起來的人,從來都最聰穎妥帖的人,也會這樣冒失地親手將人戮于寢宮。
殿中闃然死寂,烏石蘭烈身軀轟然倒塌,濺起一層血珠。
孟長盈發(fā)麻的手指松開那把還在滴血的劍。
寶劍“鐺”一聲砸落在地,金紋已染成了血紋。
她身體微微晃了晃,胡狗兒連忙上步去扶她。
孟長盈卻揮開他的手,搖晃間,踉蹌著退后兩步。
她嘴唇開合,一字一頓:“將他斬為七百五十一段,焚骨揚(yáng)灰?!?/p>
星展眼眶驟然一燙,幾乎要淌出熱淚,她帶著哭腔應(yīng)道:“是,主子?!?/p>
孟長盈回身,眼珠緩慢轉(zhuǎn)動,移向郁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