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雍局勢之亂,比之北朝,有過之而無不及。
雍帝是開國之帝,雖說年歲漸老,但到底還能穩(wěn)住局勢。若他真早早猝然逝去,恐怕南雍立刻就要大亂,必然影響天下大局。
最重要的是,這于孟長盈的計劃極為不利。
崔紹笑笑,嘴角弧度揚(yáng)高,湊近些,壓低聲音開口:“孟姐姐且放心,那老賊一時半時死不了。不過,這消息既然傳出來了,倒是能讓咱們好生利用一番。”
孟長盈垂眸凝思,倏爾明悟,輕笑道:“這主意定是你出的?!?/p>
崔紹晃晃塵尾扇,長羽掃在下巴處。他歪頭一避,得意笑道:“孟姐姐果然了解我?!?/p>
話落,兩人對視間,眼底皆是促狹笑意。
崔紹雖看似玩世不恭,可做事向來老道,滴水不漏。這點倒是和月臺很像。
沒幾日,金鑾殿朝議,萬俟梟已坐不住了。
他頗為不滿地向孟長盈控訴:“娘娘,北關(guān)長城一事,臣盡心盡力,力求開春化凍便能動工。云城周邊明明有大量無所事事的百姓,可力役人口竟湊不足。”
即使萬俟望在位,可萬俟梟依舊無視他,只向孟長盈進(jìn)言。
萬俟望對此也并未流露出任何異色,還隨同眾臣子的目光,一齊看向孟長盈。
孟長盈本是倦怠坐著,聞言抬眉,似乎來了興趣,詢問道:“為何湊不足?”
萬俟梟冷眼瞥向一旁的可那昆日,狠聲道:“這話得問可那昆將軍了。城郊十幾個大大小小的塢堡主,都隸屬于可那昆部落。塢堡主手下掌握著成百上千的私民,本王竟都動不得,也是奇了!”
孟長盈目光懶懶移到可那昆日米神身上,并未言語。
可那昆日立即邁出一步,緊張回應(yīng)道:“傜役一事本該交由各州郡選調(diào),與塢堡并無干系啊。更何況塢堡宗主可擁私民,乃是太祖皇帝入關(guān)時定下的規(guī)矩,臣實在不敢僭越?!?/p>
一番話把自己和漠朔九部摘得干干凈凈。
塢堡主大多都是扎根本地的地頭蛇,并無官身。若是不與云城官員勾結(jié)來往,恐怕
輸贏“春日里,我會給你寫信?!薄?/p>
“崔大人,人還是要服老,軍國大事豈可妄議?”
說話的是萬俟梟。
他才得了恩典,狠狠挫了可那昆日的銳氣。心情自然不錯,說話不算難聽。
崔岳只緩緩搖頭,側(cè)目而笑。
崔紹向前一步,拱手道:“王爺此言差矣。大朔既據(jù)淮江之北,又豈能數(shù)十年龜縮一隅,不圖天下大業(yè)?”
他說得慷慨激昂,同時眼眼尾一掃郁賀。一個微不可察的示意,郁賀立即站出來。
“中郎將說得好。陛下新即位,廢除舊制,鏟滅蠹蟲,若氣吞山河之象。南朝皇帝垂垂老矣,有何可懼?我軍厲兵秣馬,南征一統(tǒng)河山,指日可待!”
擲地有聲,熱血沸騰。
不少胡人武將都直皺眉。紇奚五石沉不住氣,氣得臉紅脖子粗。
“你們一個二個,都安得什么心?這不是胡說八道嗎?在陛下面前,竟也敢大放厥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