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百姓確實無辜,可懷著仁慈之心,如何能戰(zhàn)勝野蠻的游牧民族?若不將他們逼到山窮水盡,漠朔九部又豈能甘心放棄物阜民豐的中原土地?”
月臺看似柔,但一雙眼睛卻很利,心思更是清明。
在某些方面上,她或許比孟長盈更放得下。
星展洗過手,又回來圍著小案吃果脯。
手里捏著一個,就往空中一拋,再張大嘴巴去接,模樣市井氣十足。
孟長盈從不拘著她。
自漠朔人入關(guān)稱帝,帶來許多北方草原的粗野習(xí)俗。
那些習(xí)俗在飽讀詩書的中原士族看來,簡直同茹毛飲血的蠻夷無異??删褪沁@樣的蠻夷馬踏中原,成了北朝之主。
如今漢人許多規(guī)制禮儀,都被沖擊被胡化。
不管是普通胡人漢民的日常生活,還是富庶貴族的高雅享樂,胡漢之間潛移默化的影響,和細(xì)微滲透都是無可避免的。
“自太祖入關(guān)已有數(shù)十年,這些年里,胡漢通婚不知凡幾。即使?jié)h人最終大勝,胡人也是趕不走的?!?/p>
孟長盈嗓音清涼如水,帶著病后的些微沙啞。
她手指輕點在盛放果脯的嵌寶銀盤上,瑩白指尖和粉紅寶石相得益彰。
這種物件是胡人帶起來的風(fēng)氣。
漢風(fēng)古樸高雅,胡風(fēng)繁復(fù)奢華、濃墨重彩,最喜彩寶金銀。
“漢人若是這銀碟子,胡人便是嵌在銀碟子上的彩寶。即使砸了眼前的這個碟子,在皇宮之外,在四海之內(nèi),多的是嵌彩寶的金碗、酒杯、器具?!?/p>
孟長盈聲音起伏不大,眼神似落在這嵌寶銀盤上,又似落在空茫處。
若胡人是趕不走的,那怎么報仇呢?
月臺這樣想著。她注視著孟長盈垂落的睫毛,不知她在想些什么。
星展左看右看,邊吃邊喝。
這些費(fèi)腦子的事她一概不去想,有孟長盈和月臺在,哪里輪到她來用腦子。
轉(zhuǎn)眼便是春社日,舉國上下州郡縣各級皆祭社神,民間名社賽會飲酒分牲,好不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