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巍才是和她同仇敵愾、并肩作戰(zhàn)的同路人。
雨水澆得萬俟望雙眼酸痛,鴉黑長睫歪倒遮住視線,他仍遙遙望著江面船隊,直到船隊成功過江。
寬闊大江的對岸,在瓢潑雨幕中看不真切。
他睜著眼,看到什么都看不見,才轉(zhuǎn)過身,僵硬地翻身上馬。
雨中一路疾馳,在夜色中奔入皇宮。無數(shù)驚恐目光中,他勒馬于長信宮門前。
渾身shi冷雨水將衣袍變成沉重?zé)o比,他一步步緩緩走近紫微殿,最終卻只停在門口沒有進去。
殿中燃著星點燭火,熟悉的淡淡草藥清苦味道淺淺浮動,所有的布局擺設(shè)都還是孟長盈離去之前的樣子。
擺在窗前的搖椅、書案上放開的書冊、擺好的殘棋、單獨落在棋奩壺外的一枚黑子……
只是空蕩蕩的大殿里,沒有那道清瘦身影。
萬俟望安靜地站了許久,腳下滴滴答答積了一圈水。
德福候在一旁,大氣都不敢喘。
“太后,薨?!?/p>
“即日起,長信宮封閉宮門?!?/p>
“擅入者,死。”
萬俟望聲音沉沉,聽不出太多情緒,卻讓人油然而生一股畏懼。
“是?!钡赂I钌畹皖^,恭敬應(yīng)聲。
萬俟望轉(zhuǎn)身踏入狂風(fēng)暴雨之中,脊背挺直寬闊,卻蘊著無邊孤寂。
“陛下,萬俟梟領(lǐng)北關(guān)軍連破河?xùn)|五城,往西北方向去了!”
戰(zhàn)報來得急,萬俟望一身shi淋淋的衣裳進了御書房,卻帶著雷霆萬鈞之勢。
“調(diào)河西四郡、關(guān)中三州兵馬,圍堵合擊叛軍!”
“殺萬俟梟者,得萬戶侯!”
戰(zhàn)事將將處理完,剛換了衣裳,德福又一幅欲言又止的神色。
“陛下,崔大人在殿外跪著,說是為崔……公子負荊請罪。”
崔紹已隨孟長盈南去,不再是北朔的羽林中郎將,又不好直呼其名,只能喚一聲公子。
“負荊……請罪?”
萬俟望一頭微卷長發(fā)披著,發(fā)尾滴下水珠,耳畔綠珠卻暗沉無光,整個人像是從江河里爬上來的靜魅鬼怪,俊美卻帶著瘆人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