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長盈如今種種舉措,也只是亡羊補牢。
可時勢如江河傾瀉,不得不有所作為,容不得任何韜光養(yǎng)晦,消除忌憚。
總不能真叫臨州岐州兩敗俱傷,受災(zāi)黎庶輾轉(zhuǎn)戰(zhàn)亂。若天下大亂,猜忌抑或不猜忌也失去了意義。
只是,今后的路更難走了。
北朔,紫宸殿。
風雪交加。
“陛下,岐州城守將韓伯威向褚巍獻城投降,如今褚家軍已全然接管岐州!”
傳令兵慌張尖銳的聲音劃破大殿中的肅穆。
堆滿戰(zhàn)報公文的長案后,萬俟望以手支額,即使姿態(tài)散漫,也如猛虎伸展休憩,令人不敢逼視。
座下可那昆日下意識呼吸放輕,眼尾去瞟老神在在的崔岳??上Т拊肋€是老樣子,長髯飄飄,泰然自若。
久久死寂,垂著頭的傳令兵一滴汗滑下來,蟄得雙眼生疼。
“她呢?”
萬俟望忽而開口,嗓音低沉,又帶著難以言喻的鋒銳戾氣。
傳令兵腦子空白,驚懼不已:“……陛下是說誰?”
上方又是一陣良久寂靜,久到傳令兵以為自己腦袋不保。
可那昆日自然知道萬俟望問的是誰。他還知道萬俟梟連破河?xùn)|五城那里,萬俟望正在淮江北岸追人,甚至還沒追回來。
從那以后,孟太后三個字就成了北朔朝堂上的禁忌,無人敢提。
崔岳面上斂色,捋髯的動作卻悠然。
德??幢M眾人面色,“哎呦”一聲,打了個圓場,“你個粗笨的,還能是誰,自然是臨州營中那位軍師了!”
傳令兵趕緊回話:“那位軍師親自出使岐州城勸降,韓伯威隨后便棄了帥印,獻城投降!”
萬俟望面無表情地聽著,捏著戰(zhàn)報的手收緊,指節(jié)咯咯作響。
眾人皆垂首斂息。
“都出去?!?/p>
“是?!?/p>
眾人依次退下,崔岳走出大門前,回頭看了眼。
少年帝王渾身氣勢隱而不發(fā),連手掌都在微微顫抖,昏暗的大殿如同漩渦洞穴,風暴彌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