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不假年,我等不到了……星展……”
星展緊緊咬著唇,壓下所有的哭泣,xiong膛劇烈起伏著,執(zhí)起她的手:“主子,星展在?!?/p>
孟長盈張張唇,氣若游絲,聲音輕得連塵灰都驚不動。
“來日北定中原,光復(fù)河山,一定記得將戰(zhàn)報……祭,祭給……”
最后一個字消散在晚風(fēng)中。
孟長盈尸首由萬俟望親自梳洗裝扮,穿戴衣飾。
萬俟望凝視她的臉,俯身下去,在眾人驚駭?shù)哪抗庵?,如從前一般吻著她的唇珠,輕輕蹭一蹭,喚她:“盈盈……”
許久,沒有回音。
他起身,赤紅的眼垂下,左耳空蕩蕩的。讓他的魂靈和福報護住他的盈盈,不受往生之痛。
孟長盈寧靜躺在棺槨之中,左耳戴著綠寶金珠,右耳戴著碧竹耳墜,枕側(cè)放著她珍貴的玉盒,和親手做的一排小陶人。
停靈,下葬。
人生百年,竟這樣快。
她年長他五歲,他們死在相同的年紀(jì)。
北朔永康七年,北朔皇后孟長盈崩,享年二十九。朔武帝萬俟望一夜白頭,兩鬢成霜,為其守陵三年。
北朔永康十年,朔武帝御駕親征,討伐西漠。
北朔永康十二年,西漠覆滅。至此,北方統(tǒng)一?;鼐┩局?,武帝突發(fā)心疾,墜馬而死。朔武帝崩,享年二十九。宗室子繼位。
南漢元興五十六年,南漢帝褚磐御駕親征,領(lǐng)軍北伐。北朔覆滅,天下歸一。
南山陵墓浸潤在春日清晨的水汽中,火光閃動,映出一個干瘦老嫗,蒼老得像一株早該枯死的干草,可鬢邊卻戴著一朵鮮嫩的粉綾絹花。
老嫗將明黃詔書投入火堆,煙塵四起,帶著令人鼻酸的柔和嗆意卷到她面前。
青煙如素手,輕撫她眼眉。
老嫗呵呵地笑,笑著笑著,滿臉的皺紋卻shi了。
“你們要的戰(zhàn)報,可叫我等到了……”
老嫗坐了一天一夜,晨光熹微時,她靠在孟長盈的墓碑上,安靜祥和地死去了。
遠(yuǎn)處雞鳴相聞,日輪光輝燦爛,破曉而出金光萬丈。
暗夜退去,黎明終至。
新的王朝升起了。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