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向陳禹說了一遍今天的事。
陳鯉很能感知情緒,在看到兩個孩子沒有黏在一起,以及當(dāng)她提前陳禹,白閔京臉色別別扭扭時,就猜到他們吵架了。
長輩有心勸和,問他“小白,是不是小禹惹你生氣啦?雖然我沒怎么帶過小禹,但那孩子和希爾應(yīng)該是一樣的,都很喜歡壓著自己,無形中惹人生氣……”
“不是的,陳姨?!卑组h京開著陳禹的車,輕聲地解釋,“是我經(jīng)常惹他生氣?!?/p>
陳鯉在電話那頭感慨,“小白這孩子怎么能那么懂事呢?希爾要是有他一半體貼,我就能少生很多氣了?!?/p>
陳禹掛完電話,腦子里還在回想姑姑的那些話,他心臟不斷地跳,久久不能平靜,那些莫名的蟲子似乎又在陳禹的骨肉里啃咬,渾身密密麻麻的疼。
陳鯉口中的白閔京,仿佛和他認(rèn)識的白閔京不一樣。
陳鯉說他懂事。
誰?
白閔京嗎?
哦,的確,白閔京今天晚上的舉止都在往體貼懂事方面靠。
他明明在和自己冷戰(zhàn),但面對陳鯉對陳禹的批判,依舊很乖巧地將過錯攬?jiān)谧约荷砩稀?/p>
他害怕雨,但因?yàn)槭顷愑淼募胰耍€是忍住害怕送她回去。
多善解人意。
完美又正常的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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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禹回到了家,客廳漆黑,他打開房間門,室內(nèi)開了一盞小夜燈,白閔京蜷縮在被子里,安安靜靜地睡著了。
大概是和陳禹睡習(xí)慣了,他又默默地回到了這個房間,仿佛是一種沉默的和好方式。
陳禹坐在床前,看著白閔京的睡顏,白閔京翻了一個身面對陳禹,被夾到的手不小心碰到了被子,他在睡夢中低低地痛吟了一聲,無意識地用完好的手握住腫起來的手,大概是感受到疼,眼睫shi潤,流下了眼淚。
他應(yīng)該是很疼的。
但他一個字也不說。
陳禹記得,白閔京一直是個怕疼的人,哪怕只是被床角磕了一下,也會喊疼,對陳禹示弱。
陳禹總說他是大小姐,嬌氣精。
但現(xiàn)在陳禹已經(jīng)很少聽他說疼了,他以為那個天真又壞脾氣的大小姐或許終于成長了,可直到他默默掉眼淚的時候,他才發(fā)現(xiàn)他想錯了。
白閔京依舊怕疼,但現(xiàn)在他的疼成了一種無言的疼,大概是覺得他的痛苦沒什么人在意,也就不喊疼了。
一瞬間,如同大霧消散,晴雨初現(xiàn),一直圍繞在陳禹心頭的古怪感突然有了出口,這段時間席卷在骨肉里的煩躁與疼癢也慢慢平息,而罩在白閔京身上的霧氣也隨之神奇地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