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招沒有追問,只是極輕微地頷首。
有些答案,刨根問底不如靜待其變。
她目光重新落回那狗洞上,漆黑的眼底毫無波瀾。
就在溫招微微俯身之際,突然狗洞的另一端突然竄出來一個人,“咚”的一聲便和溫招的腦袋撞到了一起,斗笠隨之掉落,溫招一手捂著額頭,一手扶著宮墻,穩(wěn)了穩(wěn)身形。
從另一面鉆出來的是一位青年,他左手拿著白玉折扇,烏發(fā)半束垂落,碎發(fā)拂過眉骨。
眉若遠山,鼻梁如玉雕,月白廣袖銀絲暗繡,金線鶴氅隨風輕揚。
本是華貴俊美之人此刻卻捂著腦袋,在地上打了一個滾兒,狗洞另一側(cè),隨之而來的是一個帶刀侍衛(wèi)。
溫招打量了一下兩人,能在皇宮里帶刀的侍衛(wèi)可不多,此人非富即貴。
斷然不可讓他看清自己的面容,溫招剛要撿起的斗笠,地上的青年“嗖”的一下站起身,匆匆忙忙的把狗洞里的帶刀侍衛(wèi)拽出來,隨后看向溫招。
兩人對視,氣氛有一瞬間的安靜,那青年打量了溫招片刻,腦子一轉(zhuǎn),率先開口:“在下,阮柿子,無意冒犯兩位姑娘。
”此人說著便從懷中取出兩枚沉甸甸的金元寶,即刻塞到溫招手里,另一枚,他剛要塞到柳含煙手里,卻摸了個空。
金元寶也“咚”的一聲掉在地上。
一時間,空氣又安靜了。
還是一旁的帶刀侍衛(wèi)率先反應過來,對著溫招開口:“勞煩姑娘保密。
”隨后拉著不太聰明的“軟柿子”,兩人狼狽的逃走了。
溫招垂眸,指尖捻著那枚沉甸甸、帶著陌生人體溫的金元寶。
冰冷的金屬觸感滲入皮膚,卻壓不住心底一絲煩躁的漣漪。
阮柿子……這名字聽著便像隨手捏的,糊弄鬼呢?還有那侍衛(wèi),眼神銳利如鷹,絕非尋常護衛(wèi)。
更麻煩的是,他們看見了自己的臉,尤其那雙純粹得近乎妖異的黑瞳。
“麻煩。
”她低聲自語,聲音輕得像拂過枯葉的風。
指尖一用力,元寶邊緣被捏出淺淺的凹痕。
這世上,能看見陰陽兩界的人本就稀少,撞見了,要么是同道,要么……就是隱患。
而隱患,自然要清理干凈,斷不能留。
一縷極淡的、近乎實質(zhì)的殺意在她漆黑的眼底一閃而逝,快得如同錯覺。
柳含煙不知溫招此刻的想法,她只關(guān)心溫招能不能給她燒來一個撥浪鼓。
“溫姑娘,我去墻外等你。
”說著柳含煙便穿過宮墻飄了過去。
溫招皺了皺眉頭,眼下看來,怕是只能如此了,她重新戴上斗笠,寬大的帽檐徹底遮住了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