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姨娘昨日一整天盛裝在院子等待即將遠行的兒郎前來話別,哪怕只是一句簡單的交待。
從太陽初懸,到明月當空,又到三更天的鑼聲響起,無一人前來。
沒能見到日思夜想的人,哭了整整一夜,頂著桃子似的一雙眼睛站在隊伍最前面。
眼淚婆娑地緊緊盯著謝譽清,渴求一個眼神的關(guān)注。
可謝譽清只是輕輕掃過,對著陸宜安和孫若羽道別,順帶捎上了進門不到一年的杉杉,便頭也不回地踏上征程。
謝智清與夫人的告別就簡單了許多。
朱明心從娘家?guī)淼钠抛优苟己苁墙延辛?,四個人拎起沉重的輪椅健步如飛,謝智清的悲傷情緒還沒來得及醞釀便已被扔上了馬車。
“官人,一路走好。
”朱明心的快樂已經(jīng)溢于言表。
老夫人淚眼婆娑看著兩個即將遠行的兒子:“兒啊,路上好好照顧自己!可憐我的老二,腿還折著就上了路。
”謝智清趁機想要留下,還沒開口便被老母親打斷:“好好跟你兄長學,不要怕苦偷懶,多學些本事!也是我平日太慣著你,這才如此不成器!”謝智清前傾的下巴即將兜住上嘴唇:“我走就是!”謝譽清在一旁發(fā)出高級的呵呵呵的笑聲:“母親放心,有我管束二弟,定讓他成才!我兄弟二人成為您的驕傲與仰仗!”老夫人還是比較公平公正,一個也沒有放過:“老大,你雖能力一般,但總體還是個好孩子。
只是單單折在一個色上!色字頭上一把刀,莫要因為女人惹上大災(zāi)禍!”一旁偷笑的杉杉聽了這話可遭不住,又是女人有罪論,就這個貨色惹事不是輕輕松松嗎為何非要說是因為女人才惹災(zāi)禍呢女人若是有如此大的影響力,先把這些segui騸掉,all!老大也被惹毛了,扭頭便走。
母親也是,說她心疼自己和二弟吧,又總是在眾人面前揭老底,說她不疼吧,其實還是很疼的。
謝氏之光們面對面坐定,車簾拉下:“出發(fā)。
”車馬緩緩起步。
“你倆好好的!娘不求你倆出人頭地,平安!平安!”老夫人老淚縱橫,兩位兒媳端方地攙扶在兩側(cè)。
兩個兒子不像謝驤一樣自小歷練,長這么大還沒出過這么遠的門,“我的兒!”慢慢走遠的謝智清慢慢回神,對將來的生活充滿期待又有些擔憂,自己能不能勝任呢看著大哥混,真的有前途嗎對面的謝譽清掙扎許久,問道:“二弟,你該如何上廁所呢”這下謝智清也被問住了,這個問題怎么沒想到,朱明心也沒和我說呀。
兩人面面相覷,謝智清露出個尷尬的微笑,有些諂媚:“哥,要不嗯”“不要。
嗯!”謝譽清郎心似鐵。
馬車逐漸消失在巷子口,老夫人為首的龐大隊伍即刻解體,隨著老夫人三三兩兩走回各自的牢籠。
歡樂的眾人中,唯有白姨娘,整個人都籠罩在分別的悲傷與落寞。
一貫共情能力很強的杉杉可以很敏銳地察覺到白姨娘身上濃烈的悲傷,從看到她紅腫雙眼的那一刻,杉杉的眼睛直接長在了她的身上。
杉杉清晰地感受到了她的心碎,卻不是很能理解白姨娘的感情:我相信有濃烈的永恒的愛情,但如果另一半冷眼相對呢說的更加具體一點,另一半對于自己的付出、痛苦視而不見,甚至倚仗著你的愛肆無忌憚地單方面的愛能夠持續(xù)多久呢一次一次的失望拉不回理智嗎路上。
陂州山高路遠,即使是官道,也要路過不少林子,正值深秋,天氣變得微冷干燥,路上的行程也變得艱苦了一點。
老大騎馬,老二只能鑲在椅子上一動不能動。
只一個時辰謝譽清便叫苦叫疼進了車廂。
兩個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大少爺心情很煩躁,彼此拉拉著的各自的長驢臉,說話很不客氣。
相互分享人生經(jīng)驗,傳授上晉奧妙。
“老二,母親老師對你太仁慈了,缺乏歷練,你要把握這次的契機,也和兄長多學些為人處世的道理,多學多思多做,爭取早日謀個一官半職撫養(yǎng)妻兒。
”老二忍不了一點這個,誰不知道誰呀,只找了個好岳丈得了個小官便不知自己姓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