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文帝病危,是在三月后。
這三月中,敬文帝屢次想立孟澤,卻縷縷受阻,連帶著孟澤一黨,也無緣無故,屢次被人設(shè)計入獄。
孟澈已死,背后是誰在使絆子,自然不言而喻。
敬文帝召見了宗肆一次。
他已瘦削得,連下地都困難,見到他,不由質(zhì)問:“你究竟想如何”
敬文帝看不懂他,除了扶持孟澤,他還能有何辦法老三上位,可沒有孟澤好掌控,且如今葉將軍、晉王都已被他拉攏,日后打壓王府,是板上釘釘?shù)氖隆?/p>
“微臣不過是想安穩(wěn)度過余生?!弊谒恋?,“圣上錯在,太不將感情當(dāng)回事?!?/p>
“就為了個女人”敬文帝不肯相信,為了個女人,只手遮天的權(quán)力都不要了簡直愚蠢。
“她是臣的全部。”宗肆不以為意地淡淡道,“世上從不缺真情,只是圣上未已真心待過人,如何能得人真心。”
敬文帝卻想到了那個女子,孟淵的養(yǎng)母,他真心待她,自己爭奪皇權(quán)的路上,也小心翼翼護(hù)著她,可是結(jié)果如何呢?fù)Q來的是她的厭惡。
她屢次流掉了與他的孩子。
敬文帝起先雖怨她,可又怕她后宮無子嗣,沒子嗣就是沒依靠,還將孟淵給她養(yǎng),可是她依舊無視他。她對老三很好,幾乎當(dāng)成親生孩子對待,可依舊無視自己。
敬文帝開始恨她,越來越恨她,是以后來冷眼看著宗貴妃處死了她。
他一邊難過,痛徹心扉,一邊又覺得終于解脫了,到最后,發(fā)現(xiàn)失去她的痛,也不過如此,遠(yuǎn)遠(yuǎn)比不上權(quán)力帶給他的愉悅。
除了偶爾見到孟淵時,他無意中透露出來的,與那人相似的行為舉止,他會偶爾生出不甘心的情緒來。
敬文帝對孟淵,同樣又愛又恨,他絕不會讓那個女人養(yǎng)大的孩子,成為太子。好在他有腿疾是很好的理由,皇室無論如何,也不能有一位并不體面的帝王。
“日后總有你后悔的時候?!本次牡劾淅涞馈?/p>
宗肆卻是冷漠,又帶著幾分憐憫地看著他。
萬人之上又如何,晚年也不過如此,日日算計,無半分人情之人,這便是報應(yīng)。
“圣上難道就沒有后悔之時”他反問道。
敬文帝愣了愣。
待他離去之后,敬文帝忙喊盛公公去找孟澤。
盛公公低頭稱是,待出了寢宮,卻道:“去稟告三殿下,圣上要見六殿下。”
而在見到面色沉著的孟淵后,敬文帝卻是生出一陣驚恐來,隨后卻是恍然大悟的笑起來。
“沒想到我親手栽培的盛吉安,也是你的人?!本次牡蹛汉莺莸乜粗?。
“我母親,曾有恩于他,盛公公是個懂得感恩之人。”孟淵在他面前的塌前坐下,道,“父皇一向最喜歡臣子感恩戴德,盛公公并無愧于父皇的栽培。”
“還有誰,還有誰早早投靠了你”敬文帝一邊喘著氣,一邊盯著他,仿佛要將他看穿。
“父皇身邊的慕神醫(yī),也是我的人?!泵蠝Y緩緩道。
敬文帝恍然大悟,為何自己的身子,會越來越差。
“我起先,雖對皇位有意,卻也希望父皇龍體安康,慕神醫(yī)便一直盡心盡力地為父皇續(xù)命,只是父皇對我卻足夠狠心,明知我喜歡杳杳,殺她卻無半分心軟,懷疑兒臣忌憚皇權(quán),便處置了兒臣身邊所有人,若是兒臣露出馬腳,便不惜取兒臣性命?!?/p>
孟淵道,“上行下效,父皇既對兒臣心狠,兒臣自然同樣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