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妄憶起那日接裴桑枝拜見老夫人時,馬車?yán)锏膶υ挭q在耳畔。
桑枝問他,他是何時偷偷把心落在她那兒了?
他說,在桑枝祠堂縱火那一日,是他動心在前。
桑枝反駁說,明明是她先動心的。
他記得清清楚楚,桑枝說了一句,“說不定,我上輩子活著的最后一日便對你動心了,咽下最后一口氣時,念著的還是你?!?/p>
說這話時,他看不懂桑枝笑意里的悲涼,卻也心慌的厲害。
正是那次相談,讓他第一次認(rèn)真思索起前世今生的可能。
也是從那時起,他萌生了想見無花師尊的念頭。
后來,他特意請老夫人出面,邀老道士入了京。
如今,他尚未來得及私下向老道士求教,僅是聽聞黃大姑娘那場窺見來日之象的奇夢,心頭便驀地一緊,恍若被一只無形之手攥住了心脈。
那場夢,與他所見的現(xiàn)實,大相徑庭。
便生,又好巧不巧的夢到了裴謹(jǐn)澄和裴春草的私情。
那是夢嗎?
越想,榮妄越手腳冰涼。
秦承赟見狀,不由長嘆一聲,手指在案桌上一連敲了數(shù)下,清脆的敲擊聲在寂靜的馬車內(nèi)回蕩,頓時驚醒了心思各異的眾人。
“那不過是場夢。”
“一場醒來后,早已改變的夢?!?/p>
“夢是為警醒,何苦當(dāng)作擾人夢魘。”
到底是年輕,比不得他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沉穩(wěn)淡然。
他想窺見的,也從不是一場幻夢。
榮妄面色僵硬,勉強扯出一抹笑意:“初聞此等離奇怪誕之事,實乃平生所未見,一時失態(tài),叫您見笑了?!?/p>
秦承赟眸光微動,將榮妄那欲蓋彌彰的掩飾盡收眼底,卻也不點破,只順著他的話溫聲道:“機緣一事本就妙不可言,既是可遇不可求,又何苦為此傷神?”
榮妄拱手一拜:“晚輩受教了。”
……
馬車徐徐停下。
今日的榮國公府分外熱鬧,中門大開。
府門外青石長街上已停了數(shù)輛車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