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睹全過程的莊氏,此刻只余滿心驚駭,再無他念。
連府醫(yī)竟也順從了裴桑枝的意愿。
要知道,這位府醫(yī)乃是侯爺親自挑選入府的,向來忠心不二,唯侯爺馬首是瞻。
如今,卻對裴桑枝唯命是從。
在無人知曉的暗處,裴桑枝究竟還隱藏著多少不為人知的秘密?
莊氏腦海中驀然浮現(xiàn)出,裴桑枝在大理寺獄中被提及的血書。
是時候了……
她攥緊衣袖,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決不能再有半分遲疑!
……
慶平侯府。
楊二郎凝視著案桌上那碗黑漆漆的湯藥,裊裊熱氣在昏暗的燭光中扭曲升騰??酀乃幬躲@入鼻腔,令他喉間一陣痙攣,幾欲作嘔。
這碗奪命的湯藥,當(dāng)真非飲不可?
而他這條性命,也當(dāng)真非斷不可?
是嗎?
他從未虧待過他的夫人啊。
徐長瀾暗中遞了消息與他,道這湯藥若連服七七四十九日,便會漸生心悸之癥,最終令人于睡夢中無聲無息的離世。
還說什么,給他下藥之人,還是念舊情,憐惜他的,煞費苦心想了這法子。
這話聽得他心里來氣。
他八抬大轎明媒正娶進門的夫人,如今竟要取他性命,莫非還要他感恩戴德,感念夫人手段溫柔嗎?
他不過是愛裝了些,又不是那等被情情愛愛蒙了心智的癡人。
都要命喪黃泉了,難道還要自欺欺人,相信那鴆毒里藏著的是綿綿情意?
認定對方是心里有他,才毒他!
楊二郎斂起眼底晦暗的思緒,轉(zhuǎn)了轉(zhuǎn)干澀發(fā)紅的眼珠,望向面前這位云鬢珠釵、錦衣華服的年輕女子。
他喉頭滾動,終是輕咳一聲,嗓音沙啞道:“漱玉,子嗣之事本是天定。你我既已有了孩兒承歡膝下,香火得以延續(xù),又何必如此強求?!?/p>
“這藥,實在是太苦了些?!?/p>
“漱玉,我能不能不喝這藥了。”
“過些時日,我便將后院中那些未曾親近過的妾室都遣散了。至于已有肌膚之親的,往后也會錦衣玉食地供養(yǎng)著,只是再不會踏足她們的院落。從今往后,我定當(dāng)專心陪伴你和孩兒,咱們一家三口和和美美地過日子?!?/p>
“你說要我上進,我必當(dāng)發(fā)憤圖強。”
“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