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氣得發(fā)抖。
那天,媽媽剛化療歸來,本就痛苦難忍,心臟突然失衡,再沒救回來。
那天,哥哥抱著我痛哭很久。
哥哥輕撫我的背脊說,“知微別怕,還有哥哥,哥哥不會讓壞人欺負(fù)你?!?/p>
媽媽死后不到一個月,爸爸就迫不及待將小三和繼女帶回了家。
起初哥哥還跟我同仇敵愾,仇恨小三母女。
哥哥是從何時開始接納她們的呢?
也許是沈云溪顫抖著小手,遞上唯一糖果給他時。
也可能是沈云溪在學(xué)校被人欺負(fù)時,堅強又倔強地不低頭,卻又故意蹲在哥哥的必經(jīng)之路上抹眼淚時……
從來,她都是柔弱可憐的,像她的小三母親一樣。
而我,永遠(yuǎn)是那個肆無忌憚的施暴者。
不知道從哪天起,哥哥看我的眼神變了。
在我與沈云溪發(fā)生爭執(zhí)時,他選擇站在了沈云溪一邊。
他好像忘記了媽媽的痛苦,忘記了媽媽因何而死。
我質(zhì)問他,他卻有些不耐煩,“媽媽得了癌癥,本來就治不好……”
瞧瞧,多熟悉多冷酷的說辭。
那曾是爸爸無數(shù)次替自己開脫維護小三的措辭,現(xiàn)在連哥哥也能脫口而出,如此自然。
自那后,我就再也沒有家人了。
而現(xiàn)在,我親手撿回來視作家人的人,為了那對惡毒母女,毫不猶豫將死亡的利刃一而再再而三地刺向我。
我看看自己斷掉的手腳,又看看那只骯臟的手機,最后笑了。
這樣的人生,除了仇恨,只剩、余背叛,真的好沒意思。
我沒有動那只手機,就那樣躺了三天,直到最后一刻。
我以為我會死。
但在最后時刻,有人踢開了倉庫大門。
“為什么?為什么不給我打電話!”
霍時延沖進來,像只發(fā)瘋的獸。
淡薄光影中,他看到我滿身鮮血,血肉模糊的手腕,以及幾乎露出白骨的小腿。
所有聲音都被湮滅。
“沈知微,別死!我不準(zhǔn)你死!”
他抱起我的手在顫抖,好像他真的很在乎我的死活一樣。
我咧開嘴角,無聲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