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景淵便應了聲好。
他隨身帶了火折子,很快便生起了火堆,驅散了周遭的黑暗。
沈霜寧抱著膝蓋坐在火堆旁,看著他忙前忙后,她本想問大半夜的荒林里哪有現(xiàn)成的吃食。
話還沒出口,就見他從一棵老樹下拎起個毛茸茸的東西——竟是只被銹跡斑斑的捕獸夾夾住后腿的野兔,已經奄奄一息。
蕭景淵拎著那只兔子先去了一旁處理干凈,回來時,手里的兔子已經剝凈了皮毛,內臟也收拾得干干凈凈,只余下雪白帶著淡粉的肉身在火光下泛著光澤。
沈霜寧下意識把頭偏到了一邊。
她自小在深宅大院里長大,雖吃過兔肉,卻從未見過這般生食處理的場面,心里總有些不忍。
可沒過多久,一股濃郁的肉香便順著風飄了過來。
蕭景淵也不知從哪弄來的香料,那香氣混著松木燃燒的煙火氣,帶著原始而誘人的暖意,勾得人五臟六腑都跟著蠢蠢欲動。
沈霜寧的肚子又不合時宜地“咕嚕”叫了一聲,她忍不住轉回頭。
只見蕭景淵用削尖的樹枝串起兔肉,正架在火堆上方慢慢翻動,油脂被火烤得滋滋作響,滴落在火焰里,濺起細碎的火星,香氣也愈發(fā)濃烈。
沈霜寧不禁咽了咽口水。
兔子原來這么香嗎?
蕭景淵似是察覺到她的目光,動作熟練地翻烤著兔肉,道:“再等片刻,就熟了,烤得透些,免得鬧肚子?!?/p>
原本冷硬的聲線仿佛都被火烤得有些暖。
沈霜寧慌忙收回目光,假裝去看那跳動的火苗。這樣的時刻,還從未有過。
蕭景淵似乎也陷入了某種回憶里,一時無言。
兔肉很快就烤得外皮焦脆,泛著誘人的油光。
蕭景淵抽出腰間匕首,利落地切下一塊最嫩的里脊肉,遞到沈霜寧面前:“嘗嘗?!?/p>
沈霜寧內心罪惡感滿滿,一邊小口小口地吃著,一邊哭著說好香。
蕭景淵還以為她會嫌棄這山間的野味,食難下咽,見她如此,不由得低笑出聲。
那笑聲低沉悅耳,在寂靜的夜里格外清晰。
沈霜寧只以為他在嘲笑自己,瞪了他一眼,也不搭理他,畢竟吃人嘴軟。
一只兔子,蕭景淵沒吃多少,沈霜寧倒是吃了大半——實在是他手藝太好了。
都道君子遠庖廚,何況是他這般身份尊貴的世子爺?在燕王府時也未見他踏入過廚房一步,沒想到他竟有這般好手藝。
這還是頭一回吃他做出來的東西呢。
沈霜寧不禁對他刮目相看。
蕭景淵卻不知她在想些什么,看她吃飽了,便說道:“此時下山并非良機,夜里山路難行,那些人說不定還在林子里打轉,撞上了反倒麻煩?!?/p>
他抬眼望向不遠處被樹影半遮的山壁,道:“那邊似有個山洞,雖簡陋些,總好過在這露天地里吹風。先去那里歇著,等天亮了再走,穩(wěn)妥些。”
沈霜寧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果然隱約能瞧見塊向內凹陷的巖壁,被茂密的藤蔓擋了大半,不仔細看倒真難發(fā)現(xiàn)。
那倒是個躲藏的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