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眾口相傳，林家女獵人初現(xiàn)名號（第2頁）

山風(fēng)掀起她的藍布衫角，露出里面洗得發(fā)白的秋衣——那是父親留下的，母親說穿著暖。

山神娘娘要能治病就好了。她把錢塞進褲兜最里層，那里還裝著母親的藥單，我娘這月的藥錢，還差二十。

陳知遠的自行車騎出村口時，西邊的山尖正染著橘紅。

林晚照蹲在灶前燒火，聽著院外此起彼伏的照照丫頭，忽然覺得耳根發(fā)燙——從前這些聲音是老林家的孤女，是晚照她娘的病，如今倒多了女獵人三個字。

照照姐！

山娃子的喊聲響在院門口。

跟著他來的還有三個外鄉(xiāng)人，兩個扛著竹簍，一個攥著筆記本，褲腳都沾著新泥。

他們說從靠山屯來的，山娃子仰著臟乎乎的臉，說聽說您會采蕨菜，專門來學(xué)！

林晚照擦了擦手。

靠山屯離這兒二十里，翻兩座山才能到。

她望著那幾人期盼的眼神，想起自已第一次跟爺爺進山時，也是這樣攥著竹簍，怕漏掉一根嫩芽。

走。她拎起墻角的竹片刀，蕨菜要挑剛冒頭的，芽尖卷著像貓耳朵才嫩。

山腳下的松樹投下長影。

林晚照蹲在坡坎邊，竹片刀輕輕劃開腐葉：看，這叢母株要留著，明年還能長。她指尖拂過蕨芽上的白絨毛，像在撫弄山雀的幼崽，松蘑長松樹下，毒蘑菇有紅蓋兒，這些你們也得記牢。

靠山屯的人圍過來，筆記本沙沙響著。

林晚照抬頭時，看見李鐵柱和張二狗蹲在不遠處的大石頭上，李鐵柱手里轉(zhuǎn)著那口救過她的鐵鍋，張二狗的銅鑼擱在腳邊，被夕陽鍍了層金。

照照姐！山娃子突然拽她衣角，鐵柱哥剛才說，明兒要跟您進山！

李鐵柱的耳尖騰地紅了。

他把鐵鍋扣在膝蓋上，磕磕巴巴：我、我就是想幫著看個動靜。張二狗跟著直點頭，銅鑼被他碰得叮當(dāng)響：我敲鑼！

熊瞎子怕響！

林晚照望著他們身后漸沉的夕陽。

風(fēng)里飄來新曬的蕨菜香，混著松針的清苦，像極了爺爺煙鍋里的味道。

她摸了摸褲兜里的錢，又看了看山腳下漸起的炊煙——母親的藥該熬第二遍了，而明天，山還是那座山，可爬上去的人，好像多了幾個。

成。她彎腰撿起山娃子掉在地上的紅布平安符，替他系回脖子上，明兒早飯后，咱們一起。

山風(fēng)掠過松林，吹得銅鑼輕響。

李鐵柱搓了搓手，把鐵鍋往懷里攏了攏；張二狗摸著銅鑼邊，嘴角咧到耳根。

遠處的山雀撲棱著翅膀，銜走一片松針，往更深處的山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