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眾口相傳，林家女獵人初現(xiàn)名號（第3頁）

遠(yuǎn)處的山雀撲棱著翅膀，銜走一片松針，往更深處的山林去了。

山風(fēng)裹著松脂香掠過坡坎時，李鐵柱的鐵鍋在膝蓋上磕出悶響。

他喉結(jié)動了動，又把到嘴邊的我力氣大咽回去——方才林晚照教靠山屯人采蕨菜的模樣，像極了他娘當(dāng)年在灶房教新媳婦揉面，連指尖拂過嫩芽的輕勁兒都像。

照照姐，張二狗的銅鑼被夕陽鍍得發(fā)亮，他用指節(jié)敲了敲銅面，我昨兒翻出我爺那面老銅鑼，擦得锃亮！

熊瞎子要是再來，我敲得山雀都得撲棱翅膀！銅鑼尾音顫著，驚得山娃子懷里的紅布平安符晃了晃。

林晚照蹲在松針堆里的手頓住。

她望著李鐵柱磨得發(fā)白的褲腳——那是他爹當(dāng)年趕山穿的，又看張二狗腰間系著的舊軍用水壺，壺身還留著為人民服務(wù)的紅字。

山民的心意總藏在舊物里，像埋在腐葉下的人參籽，一遇暖春就冒頭。

鐵柱哥，二狗哥，她把竹片刀往腰后一別，站起來時帶起一片松針，我有個想法。山風(fēng)掀起她藍(lán)布衫的衣角，露出里面洗得發(fā)白的秋衣，往后趕山，咱們組個互助隊。

年輕人輪班跟著，有人看路，有人敲鑼，有人背簍。

要是遇上熊瞎子、毒蘑菇，也能搭把手。

李鐵柱的鐵鍋當(dāng)啷掉在地上。

他慌忙彎腰去撿，耳尖紅得能滴血：我、我能當(dāng)看路的！

我爹教過我認(rèn)獸道，去年還在鷹嘴崖下尋著過鹿腳??！

張二狗的銅鑼敲得山響：我敲鑼！

我敲得比過年放鞭炮還響！他話音未落，山娃子的平安符就被震得撞在下巴上，疼得他哎喲直揉脖子。

林晚照被逗得笑出聲。

她蹲下身幫李鐵柱撿鐵鍋，指尖觸到鍋底的凹痕——是去年他爹打黑熊時砸的。行，她把鐵鍋遞回去，明兒就把隊里的人攏齊，先在村頭老槐樹下碰頭。

這時，一直蹲在大石頭后頭的趙大勇突然站了起來。

他穿的灰布褂子沾著草屑，褲腳還掛著半片蕨葉——顯然在這兒聽了半晌。

見眾人望過來，他耳尖一紅，轉(zhuǎn)身就往山下跑，草葉在他腿邊唰唰響。

大勇哥！山娃子喊了一嗓子，趙大勇跑得更快了，活像被山雀驚著的野兔。

暮色漫上松林時，林晚照把最后一簍蕨菜搬進(jìn)倉房。

母親的咳嗽聲從東屋傳來，她摸了摸褲兜里的藥錢——三十七元六角，加上陳知遠(yuǎn)說的下批山貨，月底該夠抓第三副藥了。

院門外的喊聲驚得她轉(zhuǎn)身。

趙大勇正站在籬笆邊，手里攥著根松樹枝，枝椏上還掛著兩片沒扯干凈的針葉。

他額頭沾著土，左臉有道紅印子，像是被樹杈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