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作干脆利落,帶著軍人特有的效率。
江蓓兒小小的下巴抵在他寬闊卻帶著汗味和淡淡霉味的肩頭,最后看了眼這個家——說是狗窩都抬舉它了。
目光平靜地回望了一眼那間迅速被甩在身后的、雜亂破敗的屋子。
沒有留戀,一絲一毫都沒有。
那里比狗窩更糟,空無一物,連曾經讓她能短暫逃離現(xiàn)實的、用來識字的殘破書本,也早被那個“父親”在酒后的癲狂中撕成了漫天雪片。
但能去哪呢?
離開了這里,這偌大的城市,鋼筋水泥的叢林,哪里又能容下他們這對身無分文的父女呢?
遮風擋雨?
簡直是天方夜譚。
她小小的心里一片冰封的荒蕪,對這個男人“享福”的承諾,連一絲漣漪都未曾泛起。
因為,五歲的江蓓兒比誰都清楚,這座城市沒有他們的容身之處。
江水溶抱著女兒,憑著末世磨礪出的方向感和對食物氣息的敏銳嗅覺,很快鎖定了一家街角的面館。
門臉不大,掛著“朱記面館”的招牌,里面收拾得倒還干凈利落。
“老板,來兩碗面!要大碗的!”
他中氣十足地喊了一聲,抱著江蓓兒找了個靠里的位置坐下,動作自然得仿佛兜里揣著金條。
不是飯點,店里只有兩個客人。
很快,老板娘王小慧就端來了兩碗熱氣騰騰的牛肉面。
濃郁的骨湯香氣混合著油潑辣子的辛香,瞬間霸道地占據了整個空間。
幾片厚薄均勻的醬牛肉蓋在雪白的面條上,翠綠的蔥花點綴其間,誘人至極。
“好閨女,餓壞了吧?你先吃!”
江水溶喉結不受控制地滾動了一下,口腔里瘋狂分泌唾液。
末世那些寡淡無味、只為維持基本生理機能的能量塊記憶瞬間被這撲鼻的香氣擊得粉碎!
但他強忍著腹中轟鳴,毫不猶豫地將自已那碗推到了江蓓兒面前,臉上擠出一個自認為最和藹的笑容。
江蓓兒確實餓極了。
長期的營養(yǎng)不良讓她的胃像被一只無形的手緊緊攥住。
她沒有說話,拿起筷子,動作卻帶著一種與她年齡不符的、近乎機械的快速,埋頭大口吞咽起來。
滾燙的面條燙得她小臉微紅,卻絲毫不能減緩她進食的速度。
這是她記憶里,吃得最像樣、最飽足的一頓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