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起身,身姿挺拔如松,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氣場,徑直走到柜臺前。
老板娘王小慧正低頭算賬。
“老板,”江水溶聲音清晰,表情坦蕩自然,開門見山,“我們父女倆剛遇到點(diǎn)麻煩,這面錢呢……”
“啥?沒錢?!”
話未說完,后廚門簾“嘩啦”一聲被粗暴掀開!
一個挺著啤酒肚、記臉橫肉的光頭男人——正是老板朱大峰!
他像座移動的肉山般沖了出來,銅鈴般的眼睛瞪得溜圓,嗓門震得柜臺上的調(diào)料瓶都嗡嗡作響:“沒錢吃什么飯?!當(dāng)我們這兒是開善堂的福利院啊?!”
老板娘王小慧也趕緊從跟了出來,臉上堆著為難的苦笑,搓著手小聲道:“大兄弟,我們這也是小本生意,起早貪黑的,真不容易……”
江水溶立刻抬起手,讓了個安撫的手勢,臉上笑容不變,甚至更真誠了幾分:“別誤會,別誤會!我可不是那種吃白食、占小便宜的人!”
要占,也得占個大的!
他心底那點(diǎn)屬于兵王的狡黠和野性悄然復(fù)蘇。
他頓了頓,臉上迅速切換出一副飽經(jīng)滄桑、痛心疾首的表情,眉頭緊鎖,聲音也低沉沙啞下來,帶著濃重的、被生活蹂躪過的疲憊:“唉……說來丟人!其實(shí)……是我命不好,遇到了個黑心肝的女人!她……她給我戴了綠帽子不算,還卷走了我所有的積蓄,跟著野男人跑了!租的房子也到期被攆了出來……我們爺倆實(shí)在是……走投無路了啊……”
他聲音哽咽,眼圈恰到好處地泛紅,抬手用力揉了揉眼睛,仿佛要擦去那并不存在的男兒淚。
那情真意切的模樣,連他自已都快信了三分。
朱大峰和王小慧被他這番“血淚控訴”給整懵了,互相看了一眼,都從對方眼里看到了驚愕和一絲……通情?
王小慧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飄向安靜坐在角落里的江蓓兒。
小女孩穿著那件寬大破舊的灰褂子,低著頭,瘦小的身影在油膩的餐桌背景下顯得格外單薄可憐。
“唉……”王小慧重重嘆了口氣,聲音帶著母性的柔軟,“大人造的孽,何苦連累這么小的孩子……真是作孽啊,看著就讓人心疼……”
朱大峰也看向江蓓兒,又看了看自家老婆那已經(jīng)泛紅、眼看就要掉淚的眼睛,心里明白她這是想起了什么。
他們那個如果還在,也該是這般大的女兒……
夫妻倆低聲快速交換了幾句意見。
最終,朱大峰粗聲粗氣地,帶著點(diǎn)別扭的善意,對江水溶道:“行了行了!哭哭啼啼像什么樣子!算我們倒霉!面錢先記著!看你手腳還算麻利,先留下來在店里幫工吧!后頭雜物間邊上有個小隔間,你們爺倆先將就著?。 ?/p>
峰回路轉(zhuǎn)!
江水溶心中暗喜,臉上卻記是感激涕零:“謝謝老板!謝謝老板娘!你們真是大好人!活菩薩!我一定好好干!”
他連連鞠躬,姿態(tài)放得極低。
就這樣,兵王奶爸帶著他的反派幼崽,在這間小小的“朱記面館”,開始了他們在這個陌生世界的“破產(chǎn)再就業(yè)”。
所謂的“隔間”,其實(shí)就是在堆積雜物的儲藏室旁邊,用薄木板勉強(qiáng)隔出來的一個鴿子籠。
里面除了一張光板床和一個瘸腿的小凳子,別無他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