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傾月?lián)u頭:“不知道?!?/p>
謝守正忽然驚呼一聲:“殿下哭了!”
林傾月轉(zhuǎn)眸望去,見東方起眼角緩緩沁出兩滴清淚。
她下意識的抬手去接,那晶瑩淚珠便落在掌心,微涼的觸感漫開時,她心頭輕輕一顫——仿佛那滴淚徑直墜進(jìn)了心湖,漾開圈圈難言的悲戚。
謝守正忽然也哭了起來:“我們家殿下一貫樂觀,從小就是不是愛哭的孩子。這到底夢到了啥呀,怎么就難過能這樣。哎喲,真是心疼死我了!”
林傾月道:“夢由心起,他此刻夢境里發(fā)生一定是讓他刻骨銘心的事。你不妨想想,你家殿下有什么傷心之事?”
謝守正想了想,道:“殿下從小就不愛哭,也就是先皇后去世那幾日哭的悲傷。所以殿下這是……想娘了?”
林傾月:“……”
敢情這東方起不僅有戀父情節(jié),還有戀母情節(jié)。
謝守正又問:“殿下到底什么時候能醒?這都三天了,再不醒腦子會不會睡傻了?就算腦子不傻,不吃不喝的,也不是回事??!”
說著說著,謝守正就悲從心來,忍不住又抹起了眼淚:“我苦命的殿下啊,您快點醒來吧。小米粥一直在爐子上煨著,還有羊奶、牛肉,小灰我都準(zhǔn)備好了,只等您醒來好吃?!?/p>
忽然,林傾月推了他一把:“別嚎喪了,你家殿下好像要醒了!”
謝守正哭聲驟止,淚眼朦朧中望去,見東方起眼簾下的眼珠輕輕轉(zhuǎn)動。
墨染般的睫毛如蝶翼輕顫,隨著眼眸緩緩睜開,漆黑的瞳仁里還蒙著層茫然,定定落在林傾月臉上。
現(xiàn)實與夢境在意識里糾纏,讓他一時混沌。
方才夢中最后一幕仍在眼前:恢宏宮殿轟然坍塌,她的身影被火海吞噬。
那份心痛如裂帛般尖銳,他想挽救卻無能為力,唯剩與她一同殉入火海的念頭。
此刻望著林傾月的面容漸次清晰,前世今生的碎片在心頭翻涌,最終凝成一滴清淚,順著眼角悄然滾落。
他下意識抬起手,指尖帶著穿透前世今生、刺破現(xiàn)實與虛幻的執(zhí)念,想去觸碰她的臉頰。可指尖尚未抵達(dá),便被一只粗糙的大手搶先攥住。
謝守正緊握著東方起的手,嚎啕大哭:“殿下您終于醒了!嗚嗚……你不知道我有多擔(dān)心、多害怕,怕你一睡不醒就此一命嗚呼。嗚嗚……你要是真有個三長兩短,我就跟著殉葬去!生是你的仆,死了也得伺候你啊!”
東方起本還陷在迷?;煦缋?,被這聲嚎哭驚得意識驟然回籠,方才的夢境如潮水般退去。
他想抽回手,可渾身力氣虛浮,幾番掙動竟沒能甩開那滾燙的掌心。
“小灰你松手!拉拉扯扯成何體統(tǒng)!小灰,你的鼻涕眼淚都蹭到本宮的手上了,松開!快松開!”
最后還是林傾月出言解圍:“謝大人,你不是還煨了小米粥嗎?去端來吧,晚了怕要糊鍋?!?/p>
謝守正這才想起來他家殿下還餓著肚子。
“殿下且等等,我這就去給你端吃的,你肯定餓壞了。還好我貼心,早有準(zhǔn)備?!?/p>
說話間,他還就著東方起的袖子擦去了眼淚鼻涕,然后在東方起憤怒眼神里跑出了帳篷。
東方起幽幽地嘆息一聲,對林傾月道:“讓你見笑了,抱歉?!?/p>
林傾月道:“沒什么,已經(jīng)習(xí)慣了。對了,你這幾天到底夢見了什么?”
不提倒好,一問之下東方起的臉上頓時飛起一抹緋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