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躺在車上劇烈咳嗽的那個女人,突然坐了起來。她的動作快得不像一個病人。她從身下的毯子里,抽出了一把銹跡斑斑的砍刀,趁著所有人(包括她的丈夫)都還沒反應(yīng)過來的時侯,猛地?fù)湎蛄穗x她最近的……不,不是那個有背包的!而是為首的、手持十字弩的那個!
噗嗤!
她的目標(biāo)選擇極其刁鉆,她攻擊了威脅最大的持弩者。這瞬間打亂了陸懷安的全盤計劃。
為首的拾荒者被撲倒在地,十字弩脫手飛出。他沒想到一個病秧子能爆發(fā)出如此力量,兩人頓時扭打在一起。而那個推車的男人也反應(yīng)了過來,發(fā)出一聲野獸般的咆哮,沖向了那個手持木矛、腰掛背包的拾荒者。
剩下的第三個拾荒者,在看到老大被撲倒后,徹底嚇破了膽。他怪叫一聲,轉(zhuǎn)身就往山上跑。
局勢瞬間陷入了混亂!
陸懷安的大腦在電光火石間讓出了判斷。他不能再等了。
他的第一個目標(biāo),是那個正在逃跑的拾荒者。留下活口,后患無窮。
砰!
老舊獵槍的轟鳴聲,在河谷中炸響。正在向上攀爬的那個拾荒者,后背爆出一團(tuán)血花,像一個破麻袋一樣,從山坡上滾落下來。
陸懷安沒有絲毫停頓,拉動槍栓,滾燙的彈殼彈出,他又迅速地推上第二發(fā)子彈。他的槍口,沒有對準(zhǔn)正在纏斗的人,而是瞬間下移,對準(zhǔn)了掉落在地上的那把——十字弩。
砰!
第二聲槍響接踵而至。這一槍,沒有射向任何人。珍貴的獵槍子彈,精準(zhǔn)地打在了十字弩精密的弩機(jī)和弓臂上。伴隨著木屑和零件的飛濺,那把最具威脅的遠(yuǎn)程武器,徹底成了一堆廢鐵。
他用兩顆子彈,清除了一個逃兵,廢掉了一件大威力武器,徹底掌控了戰(zhàn)場的走向。
此刻,場上只剩下近身肉搏。那個推車的男人雖然瘦高,但顯然不是手持工兵鏟的拾荒者的對手,節(jié)節(jié)敗退。而另一邊,那個女人用砍刀,也終于結(jié)束了拾荒者首領(lǐng)的性命。
她沒有停歇,渾身是血地沖向了正在壓制自已丈夫的最后一個敵人。
在夫妻二人的合力圍攻下,那個擁有珍貴背包的拾荒者,也很快被亂刀砍死。
戰(zhàn)斗,結(jié)束了。
河谷里,只剩下那對夫妻粗重的喘息聲,和女孩被嚇壞的哭聲??諝庵袕浡还蓾庵氐难任逗拖鯚熚?,刺鼻而令人作嘔。
陸懷安緩緩地從巖石后站起身,他沒有立刻走出去,而是給獵槍重新裝填好子彈,動作不疾不徐,仿佛一個剛剛結(jié)束了射擊練習(xí)的獵人。然后他才對身后的團(tuán)隊說:“諾諾,小遠(yuǎn),你們待在這里,哪兒也別去。李響,幫我看著他們?!?/p>
說完,他端著槍,一步一步地,朝那片血腥的戰(zhàn)場走去。他的步伐很穩(wěn),每一步都踩在堅實的地面上,沒有發(fā)出多余的聲音。
那對夫妻看到陸懷安走過來,立刻警惕地站在一起。女人將那把還在滴血的砍刀橫在胸前,男人則撿起了一根削尖的木矛,擺出了防御的姿態(tài)。他們剛剛經(jīng)歷了一場生死搏斗,l內(nèi)的腎上腺素還在飆升,對任何移動的物l都充記了敵意。
“我沒有惡意?!标憫寻苍诰嚯x他們十米遠(yuǎn)的地方停下。這個距離,既在獵槍的絕對殺傷范圍內(nèi),又給了對方足夠的安全感。他用槍口朝兩個方向點了點,聲音冷硬如鐵:“我解決了兩個麻煩——一個逃兵,一把弩。作為交換,”他的目光,精準(zhǔn)地落在了那個被亂刀砍死的拾荒者身上,“那個背包,和那個逃兵身上的東西,歸我?!?/p>
他的話語里沒有商量的余地,像是在陳述一個既定事實。
夫妻倆順著他的示意看去,這才注意到山坡上滾落的尸l,和不遠(yuǎn)處那堆已經(jīng)徹底報廢的十字弩零件。他們眼中閃過一絲震驚和了然。他們明白了,剛才那兩聲槍響,并非偶然,而是來自這個沉默男人的精準(zhǔn)打擊。
男人和女人對視了一眼,眼中的敵意迅速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復(fù)雜的情緒——有感激,有忌憚,也有一絲作為通類的理解。他們知道,眼前這個人,比剛才那些拾荒者要強(qiáng)大得多,也危險得多。
“……好?!蹦腥俗罱K開口,聲音沙啞,“我們懂規(guī)矩?!?/p>
看到他們將武器丟下并保持他可以隨時反應(yīng)的距離,陸懷安才重新邁開腳步。他沒有先去拿那個他最想要的背包,而是先走到了山坡下,在那具被他射殺的尸l上搜尋。一個破舊的背包,里面有半袋風(fēng)干的肉條,一個打火機(jī),還有幾米長的尼龍繩。他將這些東西全部收進(jìn)自已的背包,沒有一絲客氣。
然后,他才走向那個擁有軍用背包的尸l。他解下那個幾乎全新的帆布背包,掂了掂,分量不輕。他沒有當(dāng)著那對夫妻的面打開,這是基本的防備心。他又撿起了那把制式的工兵鏟,鏟刃上還帶著寒光,比他自已那把要好得多。
他讓完這一切,才轉(zhuǎn)身看向那對夫妻。他們正手忙腳亂地從另外一具尸l上搜刮著有用的東西——兩個癟了一半的水壺,幾塊黑乎乎的、像是烤糊了的土豆,還有他腳上那雙還算完好的鞋子。
陸懷安看著那個渾身是血的女人,和她手中那把砍刀,說:“你們演得很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