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緩緩抬起手,撥開了額前的發(fā)絲,露出了她的全貌。
那是一張美得令人窒息的臉。肌膚勝雪,眉如遠黛,眼若星辰。只是她的眼神,太過冰冷,太過空洞,仿佛不含一絲人間煙火。
“吾名……忘川?!彼p輕開口,“曾是……冥府的一位擺渡人。因故,魂魄離體,受此蓮滋養(yǎng),在此地沉睡了不知多少歲月?!?/p>
冥府擺渡人?忘川?
林燼想起了冥界體系的劃分,冥君、冥王……擺渡人又是什么樣的存在?
“你既知此蓮兇險,為何還要守護?”林燼不解。
忘川的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帶著無盡悲涼的弧度:“守護?或許吧。也或許,是它在守護我這縷殘魂。此蓮乃冥獄至寶,若落入歹人之手,必將引來滔天大禍。而我,困于此地,也只能與它相伴?!?/p>
她的目光再次落在林燼身上,帶著一絲審視:“你身上的‘燼’之血脈,很特殊。它既是毀滅的源頭,也……蘊藏著一絲微弱的變數(shù)。你妹妹的病,因‘燼’而起,也與這冥獄寒煞糾纏不清?!?/p>
林燼心中一動:“前輩此言何意?難道曦兒的病,還有轉機?”
忘川輕輕頷首:“九幽冥獄蓮,直接吞服,必死無疑。但若以你的‘燼’之血為引,輔以秘法,或許……能剝離此蓮的一絲本源之力,為你妹妹續(xù)命一線。只是……”
她話鋒一轉,眼神變得銳利起來:“此法兇險萬分,稍有不慎,你與你妹妹,都將萬劫不復。而且,以你的‘燼’血催動冥獄蓮,會發(fā)生什么,連我也無法預料。你的血,太過霸道,也太過……不祥?!?/p>
林燼毫不猶豫:“只要能救曦兒,任何代價,我都能承受!”
他上前一步,眼神堅定:“請前輩教我!”
忘川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冰冷的眼眸中,似乎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快得讓人無法捕捉。
“你可知,一旦動用此蓮,你身上的‘燼’之氣息將會徹底暴露。燼?!€有那些覬覦‘燼’之力的存在,會像聞到血腥味的鯊魚一樣,蜂擁而至。”忘川的聲音帶著警告。
林燼的心臟猛地一跳。
燼海!
他剛剛從那老鬼的記憶中,窺見了“燼海養(yǎng)蠱”的恐怖真相。那個高高在上的“永寂王座”,如同懸在所有生靈頭頂?shù)睦麆Α?/p>
他知道,自己吞噬骨骸,繼承力量,早已被某些存在盯上。但如果忘川所言不虛,那么,一旦動用九幽冥獄蓮救治林曦,他將會徹底暴露在“燼?!钡囊曇爸拢齺碚嬲臍⑸碇?。
這無疑是將自己和妹妹,都推向了更危險的境地。
一邊是妹妹渺茫的生機,一邊是可預見的、來自“燼?!钡奶咸鞖⒔佟?/p>
林燼的呼吸變得有些沉重。
他想起了妹妹蒼白的小臉,想起了她強忍痛苦時懂事的微笑,想起了她在寒夜中瑟瑟發(fā)抖、卻依舊用小手為他暖手的模樣……
“我本就是逆命之人,早已行走在懸崖邊緣?!绷譅a緩緩開口,聲音平靜,卻帶著一股不容動搖的決絕,“若連唯一的親人都守護不了,即便茍活于世,與行尸走肉何異?這天道若是謊言,我便燒了這天道!這輪回若是騙局,我便碎了這輪回!”
他的聲音在空曠的密室中回蕩,帶著一股焚盡八荒的慘烈與孤勇。
忘川靜靜地聽著,那雙冰冷的眼眸中,第一次泛起了些許波瀾。她仿佛從這個少年的身上,看到了一些早已逝去的、熟悉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