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有三問,還請張大人,當(dāng)堂解惑!”
“其一,他林辰,憑什么退敵?”
“寧杭縣那些老弱病殘的縣兵,戰(zhàn)力幾何,在座諸位,誰心里沒數(shù)?他憑什么能全殲窮兇極惡的倭寇?莫不是,他與倭寇本就是一伙,演了一出內(nèi)外勾結(jié)的苦肉計,其目的,就是為了名正言順的,一口吞掉寧杭?”
“其二,那上千石的賑災(zāi)糧,從何而來?”
“張大人在奏報中,只用一句語焉不詳?shù)摹旖迪槿稹愫龓н^!怎么,這糧食,是天上掉下來的?還是他林辰勾結(jié)倭寇,從別處劫掠而來,用以收買人心的贓物?”
“其三,所謂的鐵證如山!”
“王家通倭,陳縣丞是內(nèi)應(yīng),當(dāng)真就那么干凈利落?我看未必!”
陳惟卓的目光掃過全場,聲音充滿了煽動性。
“一個將死之人,為了保全家族,什么話不敢說?誰能保證,那不是他林辰偽造證據(jù),屈打成招,只為殺人奪產(chǎn),侵吞縣城財富!”
這一連串誅心之問,如同一盆盆最污穢的臟水,隔著百余里,劈頭蓋臉地潑向了遠(yuǎn)在寧杭的林辰。
大堂內(nèi)頓時響起一片竊竊的附和聲。
幾名平日里與陳惟卓交好的官員,紛紛出言,稱通判大人所慮極是,此事,關(guān)乎我杭州府顏面,必須嚴(yán)查到底!
張承氣得渾身發(fā)抖,胸膛劇烈起伏,一張方正的臉已然漲成了豬肝色。
“一派胡言!血口噴人!我親眼所見,親耳所聞,豈能有假!”
“親眼所見?”
陳惟卓再次發(fā)出一聲刺耳的冷笑,看張承的眼神,就如同在看一個被耍得團團轉(zhuǎn)的傻子。
“我看張大人才是被人灌了迷魂湯,被豬油蒙了心!一個黃口小兒的障眼法,就把你這位堂堂的府城同知騙得神魂顛倒,還在此為他搖旗吶喊,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你——!”
“夠了!”
徐光啟一聲低喝,如平地驚雷,瞬間斬斷了所有爭吵。
大堂,再度死寂。
他那雙深邃如淵的眼睛,在面色鐵青的張承,和眼含得色的陳惟卓身上,緩緩來回掃視。
良久。
“既然眾說紛紜,真假難辨……”
他頓了頓,聲音變得冰冷而威嚴(yán),不帶一絲感情。
“那便派人,去查個水落石出?!?/p>
徐光啟的目光,最終如鷹爪般,死死定格在了陳惟卓的身上。
“陳惟卓,你為正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