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笑聲更大,不少世家子弟面露認同。
杜明月秀眉微蹙,眸含薄怒,紅唇欲啟。
李恪卻在她出聲前,輕輕抬手。
臉上笑意更深,甚至帶點玩味,朝賀蘭楚石和盧家子弟方向拱手,姿態(tài)放低:“二位說得在理。李某粗人一個,只懂些匠作營生,詩詞一道,淺陋得很。今日能進芙蓉園,全賴蘭陵詩社前輩錯愛?!?/p>
他目光掃過四周,誠懇道,“此來別無他意,園中秋景太美,又蒙杜小姐同行。純屬開眼界,長見識,聽聽諸位才子佳人的‘雅音’,沾點文氣?!?/p>
這番話謙遜至極,把自己說成“鄉(xiāng)下人見世面”,輕巧卸掉嘲諷,點明是詩社邀請和杜明月同行,堵得賀蘭楚石等人一時語塞。
杜明月眼中掠過訝異。李恪神色坦然,毫無窘迫。
這沉得住氣,倒像工坊里那個專注青年,只是此刻多了份篤定?
“哼,算你有自知之明?!辟R蘭楚石碰了軟釘子,悻悻嘀咕。盧家子弟也冷哼搖扇。氣氛微僵。
恰在此時,一位須發(fā)皆白、深青儒衫的老者,在幾位文士簇擁下走到主位亭臺。
他清嗓,聲音儒雅威儀,壓下雜音:
“諸位才俊,中秋月華將升,承蘭陵諸友抬愛,由老夫主持今日詩會?!?/p>
老者目光掃過全場,在杜明月和李恪身上略停,“既是賞月良辰,首輪便以‘秋月’為題,即興賦詩或吟舊作,一展才情,如何?”
“秋月”二字一出,才子們或凝思,或提筆。
無數(shù)目光,帶著審視、好奇、幸災樂禍,再次飄向角落的李恪。
賀蘭楚石更是挑釁地看來,嘴角冷笑:題目來了,是騾子是馬,遛遛!看你這“粗人”能憋出個啥!
杜明月也下意識看向身旁,眼含一絲憂色。
李恪迎著四面八方射來的目光,氣定神閑。
他甚至慢悠悠拂了拂月白袍袖,從容得像在散步。
內(nèi)心卻掀起驚濤駭浪:
秋月?!
天助我也!
張若虛大佬!《春江花月夜》!
名字帶“春江”,可里面那幾句寫月亮的,簡直是給中秋定制的王炸!
“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這是哲學!是問天問地的終極問題!降維打擊!
你們這群只會背前人詠月詩的酸腐文人?等著被小爺這首絕世好詩轟得找不著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