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誰發(fā)一聲喊,幾十個蒙面人掉頭就跑,連同伴尸體也顧不上。
老兵抹把冷汗,看著車頂?shù)那丶t梅,由衷豎起拇指:“秦教頭!佩服!”
秦紅梅利落跳下車。
第二天天蒙蒙亮,幾顆頭顱便被高高懸掛在附近州縣最顯眼的城門口木桿上,旁邊釘著布告:“襲擾恪記滅蝗糧道者,此下場!”
這招效果顯著。
此后,敢打恪記車隊主意的,基本絕跡。
連弩的威名,悄然傳開。
地方上,長孫無忌的門生故吏也試圖使絆子。
某州別駕(州刺史佐官)得了授意,以“流民聚集,恐生民變”、“擾亂農(nóng)事”為由,派衙役前來關閉恪記設在城外的收購點。
衙役剛到地頭,便看見收購點旁邊涼棚里,坐著本地折沖府(地方駐軍)的一位校尉,正喝著恪記免費綠豆湯,桌上擺著幾樣精致點心。
旁邊,還放著一小袋沉甸甸的東西。
那校尉斜睨領頭的衙役班頭,慢悠悠開口:“王班頭?帶這么多人來,是幫著恪記維持秩序,還是……想砸了這給流民活路的攤子?這攤子要是砸了,城外這幾千號沒飯吃的流民涌進城,你猜府尊大人是先砍你的頭,還是先砍我的頭?”
王班頭冷汗“唰”地下來。
他身后衙役,看著涼棚周圍挎著連弩、眼神不善的恪衛(wèi),再看看校尉身邊那隊按著腰刀的府兵,腿肚子發(fā)軟。
“誤會!誤會!”王班頭點頭哈腰,笑得比哭還難看,“卑職……卑職是奉府尊之命,特來……特來協(xié)助恪記,維持秩序!維持秩序!”
說罷,趕緊帶手下衙役,灰溜溜跑到隊伍尾巴后,裝模作樣吆喝起來。
沒過幾天,該州城門口,貼出蓋著州府大印的新告示:“蝗害肆虐,民生維艱。官府鼓勵捕蝗,以減蟲害,各鄉(xiāng)里當予便利……”
“瞧一瞧,看一看了??!”恪記設在兗州(今山東濟寧一帶)的收購點前,管事敲著銅鑼喊,“恪王殿下新恩典!除了換錢!蝗蟲還能換‘土芋’種啦!”
人群騷動。
土芋?啥玩意兒?
管事指向旁邊幾個大籮筐。
籮筐里堆滿帶芽眼、沾泥土的塊莖。
“這叫土芋!也叫馬鈴薯!”管事拿起一個高高舉起,“耐旱!耐瘠??!好養(yǎng)活!產(chǎn)量高!現(xiàn)在種下去,秋后就能收!一畝地能頂好幾畝粟米!”
他拿起旁邊一張印著簡單圖畫的紙(杜明月連夜趕制的種植說明):“看見沒?怎么種,都畫著呢!”
“現(xiàn)在!聽好了!”管事聲音拔高,“一筐活蝗蟲,或者半筐干蝗蟲,換一籃子這寶貝疙瘩土芋種!夠種半分地!換得越多,種得越多!秋后收的越多!這是恪王殿下給咱災后補種的活命糧種!拿蟲子換全家活路!過了這村沒這店!”
這話瞬間點燃了人群!
莊稼人最認地!認糧種!
尤其這顆粒無收的災年!
一筐蟲子,換來秋后希望?
“俺換!俺換!”一個頭發(fā)花白老農(nóng),顫巍巍把剛換到手的銅錢塞回給伙計,指著自己那筐活蝗蟲,“不要錢了!給俺換土芋種!俺要種!”
“我也換!我這一麻袋干的!能換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