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開始講述自己這五年來的“光輝事跡”。
自然,那些尸山血海的搏殺,那些九死一生的絕境,那些在生死邊緣瘋狂掙扎的日日夜夜,全都被他輕描淡寫地一筆帶過,甚至絕口不提。
他說的,都是好事。
“我剛到部隊那會兒,因為體能好,!純金的!可沉了!等下次我?guī)斫o您瞧瞧,拿去當金條都能換不少錢呢!”
沈飛說得眉飛色舞,唾沫橫飛。
他就好像一個離家許久,終于帶著滿身榮耀歸來的游子,迫不及待地想把自己所有的“成績單”,都攤開在母親面前,想讓她為自己驕傲,為自己自豪。
他想告訴她,您的兒子,沒有讓您失望。
您的兒子,長大了,有出息了!
韓婉琳就那么靜靜地聽著,臉上始終帶著溫柔的笑意,時不時地點點頭,附和一句“我兒子真棒”,或者“那肯定很威風”。
她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過沈飛的臉。
那目光里,有欣慰,有驕傲,但更多的,卻是如水般的溫柔和……疼惜。
只是,隨著沈飛的講述,那溫柔的眼波深處,不知何時,又悄無聲息地蓄滿了淚水。
一滴,兩滴……
終于,還是沒忍住,順著她那張蒼白憔悴的臉頰,無聲地滑落。
淚水沖刷開臉上的灰塵,留下一道道清晰的水痕。
沈飛講得正起勁,一轉頭,正好看見這一幕,他的聲音戛然而止。
“媽?您……您怎么又哭了?是不是我說錯什么了?”他頓時有些手足無措。
韓婉琳卻笑著搖了搖頭,抬起袖子胡亂地抹了一把臉,可那眼淚,卻像是斷了線的珠子,越抹越多。
“沒……媽沒哭……媽是高興……”
她的聲音,帶著一絲無法掩飾的顫抖。
北境……
北境是個什么地方,她怎么會不清楚?
新聞里,報紙上,那“人類禁區(qū)”、“絞肉場”的稱謂,可不是空穴來風!
她根本無法想象,自己那個曾經文弱單薄,手無縛雞之力的兒子,是怎么在那種地獄般的地方活下來的。
她更無法想象,那些被他用“全軍第一”、“一等功”輕描淡寫帶過的榮譽背后,究竟是用多少鮮血和傷疤換來的!
戰(zhàn)神?
鎮(zhèn)國戰(zhàn)神?
這個名號,聽起來是何等的威風,何等的榮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