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知恩一邊摸著牌一邊笑道,“院子里在唱《貴妃醉酒》?”
夏老太太微微抬眼瞧她,“我那個孫女知道我喜歡聽?wèi)?,特意找人搭臺子熱鬧熱鬧,溫小姐還懂戲?”
“為了拍戲,和遲先生學(xué)過一陣子?!睖刂鳝h(huán)顧四周,神色茫然,“夏小姐呢?怎么不在?”
“夏小姐本來是要和導(dǎo)演姜柏合作拍一部電影的,卻沒想到這個姜導(dǎo)臨時變卦,說可能要換了女主角?!碧锿窬捳f一半,才發(fā)覺劉敏濤沖她使眼色,連忙轉(zhuǎn)了風(fēng)向,“要我說啊,這個叫什么姜柏的導(dǎo)演呀,就是不識貨的,怪不得拍來拍去,也獲不了幾個獎?!?/p>
夏老太太冷笑一聲,一雙干枯卻不失銳利的三角眼轉(zhuǎn)到了溫知恩的身上,“我那個孫女終歸是不成器的,沒有什么表演經(jīng)驗。比不上溫小姐,一回國就能奪得姜導(dǎo)青眼,以后還要請溫小姐多多教教我那個孫女呢?!?/p>
“我哪兒成啊,老太太太抬舉我了。眼前這事兒姜導(dǎo)還沒定下來呢,夏小姐還是有機會的?!睖刂餍χo夏老太太喂了張牌,“這部民國劇需要個懂戲的女演員,姜導(dǎo)看過和遲先生學(xué)過一段,這才讓我試了試。”
“哦?”夏今曉從門外走了進來,臉色陰沉沉的,想必之前的對話是聽到了不少,“我從小就和奶奶一起聽?wèi)颍畾q就上臺表演,雖然不是科班出身,可是和專業(yè)戲曲演員比起來,也差不了多少。既然溫小姐懂戲,不然今天趁著奶奶過壽,咱兩個就唱一段給大家助助興吧?”
劉敏濤道,“老太太最喜歡遲先生的戲了。只可惜,遲先生年事已高,定居英國了。如今,怕是再也見不到她老人家的風(fēng)采了。遲老先生收徒向來嚴(yán)苛,溫小姐怎么”
溫知恩會心一笑,“我吃得了苦?!?/p>
溫知恩用短短的一句話概括了她多年的拜師學(xué)藝的經(jīng)過。
夏老太太眼前一亮,“那兩個小丫頭就分別唱一段最拿手的,咱也聽個樂呵。溫小姐不會推辭吧?”
夏老太太自詡自家姑娘不錯,雖不是遲老先生門生,可是也是打小請了名家指點,歷練起來的。那個溫小姐,從小長在國外,就算是遲老先生的弟子,學(xué)了一陣子戲,也是沒有長在根兒上,戲曲和文化,懂得了幾分?憑什么跟自己孫女爭角色?
田婉君立馬明白了。老太太這是在給自己孫女出氣呢,她正琢磨著怎么圓場,就聽得溫知恩說,
“老太太過壽,既然瞧得上我們這些晚輩,我又怎么會推辭呢?“
“我也很樂意和溫姐姐請教一番呢?!毕慕駮陨锨白吡藘刹剑S手從桌上拿起一把酒壺拖在掌心,“奶奶,我便唱一段麻姑拜壽來給奶奶賀壽。”
只見她步態(tài)輕盈,指若蘭花,走上戲臺,
“瑤池領(lǐng)了圣母訓(xùn),
回身取過酒一樽。
近前忙把仙姑敬,
金壺玉液仔細(xì)斟。
飲一杯來增福命,
飲一杯來延壽齡,
愿祝仙師萬年慶,
愿祝仙子壽比南極天星?!?/p>
“好!”夏老太太高興壞了,帶頭鼓起掌,院外的人也隨聲附和,連連叫好。夏今曉雖有個別字飄音,可是對于業(yè)余戲曲愛好者來說,已經(jīng)算唱得很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