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皇上,師父于我,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但天地君親師,皇上是國君,忠君當(dāng)比敬父更重。草民雖未讀過書,卻也知道男子漢大丈夫,當(dāng)以忠君愛國為立人之本。若有一日師父叫草民刺殺皇上,草民愿以性命起誓,將與師父割袍斷義!”
見小小少年身量纖瘦,眉清目秀,明明嘴上還沒長毛,卻信誓旦旦說著“大丈夫”之言,旁邊的梟澤差點笑出聲。
皇帝一手搭在龍椅扶手上,手指輕輕叩動,像是在考慮云琛話里有幾分真。
云琛跪在地上,膝蓋酸麻,心里為夜宴時還對皇帝生出幾分感慨同情而好笑。
自己小小螻蟻,竟心疼主宰一國萬民生死的皇帝。
良久,皇帝開口:
“若有一日,你師父命你殺朕,依你方才所言,你將與你師父恩斷義絕,是嗎?”
“回皇上,草民是真心這樣想的?!?/p>
云琛不知道皇帝下一句打算問什么,有什么陷阱等著她。
但她記著霍乾念說過,做她自己就好。
果然,皇帝又問:
“屆時,朕若讓你殺你師父。替君弒父,你當(dāng)如何?”
循著本心,她認(rèn)真思量,坦誠回答:“皇上,恕草民做不到。”
皇帝冷笑追問:“做不到?做不到又當(dāng)如何?”
她神色黯然,“如果真有那么一天,草民愿跪勸師父迷途知返,而后以我一命,換師父一命?!?/p>
她說罷,俯身叩了個頭。
皇帝沒有什么反應(yīng),但梟澤站在一旁,真想拍兩巴掌鼓個掌,贊一句“答得真好!”
又過了一會兒,原以為云琛已用少年赤子心打消了皇帝心頭疑慮,卻不料皇帝再次開口,語調(diào)透出寒意:
“答得好。但你這樣的人不能留在霍幫。你忠君,是因為君與父之間分得清楚??稍诨魩团c你師父之間,只怕你根本分不清?!?/p>
云琛感覺后背發(fā)涼,只聽皇帝繼續(xù)道:
“如今霍幫為公主手下大商,你一個‘分不清’,便會置公主于不利——不能留?!?/p>
皇帝說完抬手示意,梟澤暗暗嘆口氣,拔劍朝云琛走去。
看著那隱在燭火下的暗金墨玄的龍袍,那干瘦的老人垂暮卻殺意濃盛……
梟澤皺著眉頭,執(zhí)劍步步逼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