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來人卻像是根本容不得她這樣作踐自己,直接兩手抱住她的臉,慢慢捧了起來——
一張布滿皺紋的面孔出現(xiàn)在眼前。
老太太慈祥地看著她,將拐杖夾在胳膊下,用那雙蒼老卻有力的手將她慢慢扶起來,笑瞇瞇地說:
“我老遠(yuǎn)就看著像你,果然!云小子,走,跟奶奶回家喝熱湯去?!?/p>
云琛愣愣仰起臉,鼻頭沒由來地狠狠一酸。
那腔壓抑許久的淚水,不知為何,竟在此刻突然決堤潰敗,再也控制不住奪眶而出。
她“哇”的一聲大哭起來,很快便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但還不忘將雨披還給老太太,抽泣著問:
“奶奶……這……這么大的雨……你出……出來干嘛呀?當(dāng)心著涼呀……”
老太太用拐杖輕輕敲了下云琛的頭,嗔怪道:
“你小子是不是時(shí)間太久,把老太婆我忘干凈了?下雨天雞蛋才便宜呀!”
云琛這才注意到一旁地上的兩大摞雞蛋,都快堆得比拐杖還高了,真不知老太太一個(gè)人怎么拿得動(dòng)的。
做武師的時(shí)候,云琛至少在六十多個(gè)下雨天幫老太太排隊(duì)買過雞蛋。
看著眼前熟悉的一幕,云琛真是哭笑不得,只得一邊扛起雞蛋,一邊由老太太牽著手,慢慢順著街道走去。
在這一老一少背影后,長街遠(yuǎn)遠(yuǎn)的另一頭,兩道身影同樣淋雨站著。
那幽深的目光緊緊望著她,從始至終都不移分毫。
萬宸渾身濕透,再次掂了掂手里未啟的傘,從旁相問:
“公子,要不打傘吧?”
雨水順著顏十九陰沉的面容流下,他緩緩搖頭。
“霍乾念心里很清楚,只有我能配合他演這出戲,否則云琛若知道真相,以她慣會為難自己、成全旁人的性子,必會不顧一切舍身犯險(xiǎn)去玉家,正中玉陽基下懷……
眼下我也好,霍乾念也罷,都留不得云琛,一切留與護(hù),都只能讓她更危險(xiǎn)……已經(jīng)熬到這步,斷不能前功盡棄。離了我們,她便是南璃君,是玉家——是這世上任何人都奈何不了的自由之身了……”
“公子所言甚是?!比f宸抹了把臉上的雨水,“還是先打傘吧……”
半個(gè)時(shí)辰后,小小的民宅院中。
大雨漸漸停息,只剩最后一點(diǎn)捶打在屋頂瓦片上。
那經(jīng)年風(fēng)吹日曬的層層舊瓦,幾乎要比這屋子的主人年紀(jì)還大。
小雨倒還不妨事,大雨就扛不住了,這會稀稀拉拉往下漏水。
云琛像只大螃蟹似的趴在屋頂上,一邊小心翼翼挪動(dòng),防止踩壞舊瓦,一邊還要?jiǎng)幼鬏p柔地把破瓦拿下來,將新瓦片替換上去,仔細(xì)用膠泥糊好縫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