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兩夜沒睡,又受著不見血卻磨人的刑,她嘴里還有餅子沒咽下去,人卻已倒在他懷里沉沉睡去。
這問詢內室空蕩蕩的,只有一張詢問官坐的桌凳,兩個云琛跪出坑的蒲團,無處可睡。
他便盤腿坐在地上,抱孩子似的環(huán)抱住她,將她的頭靠在他胸口,一只手完全下意識地摟住她,輕輕拍打著。
殘燭照著她的臉,巴掌大小,蒼白清瘦,小臉又比在丹陽城時瘦了一大圈,看得他心疼。
他輕輕替她整理散亂的頭發(fā),見她嘴里還有沒吃完的東西,怕她做夢時會嗆著,他便拿水壺凈了手,將修長的手指伸進她口中,一點點掏出碎餅。
掏出最后一塊餅渣子的時候,她無意識動了動嘴,小巧的舌頭從他指尖滑過,嚇得他手一抖,趕忙收回來,卻又忍不住笑起,捏捏她的臉,小聲笑道:
“你這女扮男裝實實害得我苦了好一陣,有些習慣還一時改不過來呢?!?/p>
她渾然不知那望著她的眼神多么柔情似水,只累得打起輕鼾,無夢深沉地睡了兩個時辰。
人累極之后,反倒不能一覺到底。
云琛睡了兩個時辰就醒了,醒來又是一頓連吃帶喝,人終于徹底清醒。
身上還是困乏,她紅著臉靠在霍乾念懷里,聲音像蚊子一樣:
“少主,你……”
到了此刻,兩人終于坦誠相對。
好似在天涯海角兜兜轉轉走了一大圈,這才有機會面對面坐下來,聊一聊。
兩人都有一肚子話想說,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少主,逐我出霍幫是假的,為了我不攪進‘霍玉相爭’的危險,對嗎?”
“對。你走后,我與公主一直在緊密籌備對付玉家,此次宮宴之事實屬意外,若不是大行皇帝預感天命,誅殺佞臣,將玉家權黨連根除去,我與公主還需費些時日籌謀,我還要與你分離好些日子?!?/p>
“那風灼草……”
“我知道?!?/p>
“丹陽城……”
“我知道?!?/p>
只需三言兩語就能心意互通,什么也不必多說。
云琛長舒一口氣,心里徹底舒展,再沒任何煩惱,整個人都松懈下來。
接著她突然想起一件極其重要的事,一拍腦袋,連忙坐起身,叫道:
“少主,對你表白之后,我一直沒告訴你,我其實是女子……為尋當年的恩主,才女扮男裝做護衛(wèi),混在男人堆里的,這事我一直沒敢……也沒來得及同你說呢……”
霍乾念哭笑不得,真想給云琛頭上一個暴栗。
這最最重要的事,她偏偏拋在最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