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
京城南角,一家最是破舊簡陋的客棧里。
“砰!”
柳氏將一只缺了口的茶碗狠狠砸在地上,發(fā)出刺耳的聲響。
她整個人如同瘋了一般,撲到剛剛被冷水潑醒,正虛弱地靠在床頭的沈翰林身上,又抓又打。
“沈翰林!你這個沒用的東西!你看看你干的好事!”
“現(xiàn)在好了!狀元沒了!宅子也沒了!我們以后要怎么辦啊!難道真的要去喝西北風(fēng)嗎!”
“我當(dāng)初真是瞎了眼,才會跟著你!你說你能給我和景然掙一個潑天的富貴,可現(xiàn)在呢!富貴在哪里?我們現(xiàn)在連家都沒有了!”
沈景然呆呆地坐在一旁的小凳上,雙目無神,面如死灰。
他現(xiàn)在只是一個竊取功名的騙子,一個隨時可能被押入大理寺問罪的囚犯。
從云端跌落泥潭,原來,只需要一天的時間。
“閉嘴!”
沉默的沈翰林,突然爆發(fā)出一聲野獸般的低吼。
他一把推開柳氏。
“哭什么!鬧什么!天塌下來了嗎?”
他喘著粗氣,聲音沙啞地說道:“急什么!狀”元沒了就沒了!一個區(qū)區(qū)的狀元,又算得了什么!”
柳氏被他吼得一愣,抽噎著問:“那那我們怎么辦?”
沈翰林緩緩地坐直了身子,昏暗的燭光下,他的臉扭曲成一個詭異的笑容,充滿了算計與貪婪。
“等。”
“等?”
“對,等!”沈翰林壓低了聲音,眼中閃爍著興奮。
“聽說北疆的李家軍已經(jīng)戰(zhàn)敗,李家父子下落不明,到時候只要李家被安上一個叛國通敵的罪名,他們李家,就是抄家滅族的下場!萬貫家產(chǎn),盡數(shù)充公!”
他看著目瞪口呆的柳氏和沈景然,惡毒的說著。
“而李氏,她到死,名義上都是我沈翰林的嫡妻!我作為她的夫君,在她娘家獲罪之后,向朝廷討要一部分被充公的家產(chǎn),作為‘撫恤’,誰也挑不出半個‘錯’字!”
“一個狀元前程算什么?李家那富可敵國的百年基業(yè),才是真正的潑天富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