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
他只想著父親的罪無可恕。
卻忘了,他們自己,又何嘗不是幫兇?
他們對沈曉婉的百般呵護,對沈思薇的吹毛求疵,不就是助長了沈翰林和柳氏氣焰的柴火嗎?
“你真正應該道歉的人,不是我。”
沈武宣最后冷聲道。
“先滾回去,洗干凈你這一身的狼狽,然后,去思薇面前,跪下,認罪。”
“她若肯原諒你,你才有資格,站在這里,跟我談,如何扳倒父親?!?/p>
“她若不肯……”
沈武宣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沈文宣從未見過的、混雜著愧疚與決絕的復雜情緒。
“那我們兄弟,便欠她一輩子?!?/p>
“用我們的命去還,也理所應當。”
說完,他再也不看失魂落魄的弟弟,轉身,走回窗邊。
沈文宣僵在原地。
渾身冰冷。
大哥的話,像是一面鏡子,將他過去那些不堪的嘴臉,照得一清二楚。
他所以為的“醒悟”,原來,不過是五十步笑百步的愚蠢和可笑。
沈文宣僵在原地,渾身冰冷。
大哥沈武宣的每一個字,都像是一記淬了冰的耳光,狠狠地扇在他的臉上。
他只看到了父親的罪。
可他忘了,雪崩之時,沒有一片雪花是無辜的。
在沈思薇那充滿了血淚和磋磨的前十幾年人生里,他們這些所謂的親哥哥,又何嘗不是一片又一片,冷漠而鋒利的雪花?
父親是主謀,而他們兄弟,就是幫兇。
他想起了沈思薇剛回府時,那雙帶著怯懦和期盼的眼睛。
想起了她笨拙地討好,卻被他嫌棄粗鄙,連一個正眼都懶得給。
也想起了沈曉婉每一次“無意”間的告狀,和他每一次不分青紅皂白的斥責。
一樁樁,一件件,現(xiàn)在都變成了回旋鏢,狠狠扎在他的身上。
原來,最該被千刀萬剮的,不只是沈翰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