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旦,距離現(xiàn)在已過了好幾個小時,這人還追得上么?
趙胡兒來了精神,向任弘請命追擊:“燧長,他傷了腿腳,定跑不了太遠(yuǎn),白日逃匿,容易被巡視的燧卒發(fā)現(xiàn)。又自以為清除了天田的痕跡,說不定正窩在某個能遮陰的地方休憩呢。”
任弘頷首:“既然是來自塞外的匈奴人,或許持有兵刃,不可大意,吾等三人一同前往圍堵?!?/p>
“不是匈奴人?!?/p>
趙胡兒卻搖頭,指著那足跡道:“匈奴人基本都穿氈履或皮靴,但這腳印,是粗麻繩履留下的!”
任弘還能說什么呢?真是心服口服,放后世,這趙胡兒不但可以去奧運會射箭,還可以當(dāng)個刑警了罷?
同時他也十分眼熱,若自己能學(xué)會這項足跡追蹤的技能就好了,往后去了西域,應(yīng)該能派上大用吧?
任弘存了學(xué)藝的心思,不由多夸了他幾句,趙胡兒卻搖頭道:
“這不算什么,我在馬鬃山時見過最厲害的獵手,能根據(jù)蹄印和糞便、獸毛斷定野獸種類,是新印還是舊印,是驚走的還是信步覓食,是公的還是母的,是否有孕?!?/p>
懷孕都能知道?任弘長見識了。
馬鬃山是趙胡兒少年時曾生活過的匈奴駐牧地,與典型的草原不同,那一帶是森林草原地帶,所以狩獵占的比重很大。
任弘問道:“那這足跡追蹤,是誰教與你的?”
趙胡兒卻忽然緘默了,似乎很不愿意提及那個教授自己本事的人,最后只淡淡說道:
“一個胡人?!?/p>
……
離開天田后,足跡便越來越模糊,等任弘他們追蹤兩三里后,竟完全消失了。
因為前面是一片干燥的黃土地,一眼看去,地面似乎沒了蹤跡,呂廣粟又熱又急,手里拿著氈笠扇個不停:“吾等跟丟了?”
但在趙胡兒的眼中,這“獵物”留下的信息,卻如同雪地里的鴻爪,無比清晰!
他能找到那逃亡者因為受傷,拖著右腳前進留下的淡淡痕跡。
他能摸著一株被踩踏的枯草,一塊踩得崩裂的土,確定獵物方向!
“近了。”當(dāng)趙胡兒找到一棵被拔出后咀嚼,又吐掉草汁的沙蔥時如是說。
隨著目標(biāo)越來越近,任弘也有疑問:若真不是匈奴人,那為何從塞外來?
終于,當(dāng)足跡再度出現(xiàn)時,三人也已經(jīng)靠近了一個雅丹崖壁,趙胡兒認(rèn)為,那人就躲在這附近。
等任弘爬過去一看,果然有一個衣衫襤褸的男子,正躺在崖壁下的陰涼處昏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