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賢撣,你這小兒,你以為殺了我,右賢王就能放過你?”
“我愚蠢的叔父啊。”
日逐王挽著弓,從篝火邊朝右谷蠡王緩緩走來,火光映照下,他的臉忽暗忽明,讓右谷蠡王有些認(rèn)不出來。
“我從來沒指望過右賢王,我也厭惡他?!?/p>
“那為何……”右谷蠡王死活想不明白,右賢王也是先賢撣的敵人,他為何不與自己聯(lián)手。
“叔父可知,我父臨死前對我說過什么?”先賢撣帶著人,將右谷蠡王逼到了河水邊。
“他告訴我,當(dāng)年之所以讓位給狐鹿姑,是因?yàn)楹构帽人m合做單于。確實(shí),狐鹿姑單于帶著諸王在郅居水邊戰(zhàn)勝了漢軍,擒李廣利,洗刷了漠北之戰(zhàn)的恥辱。”
“此外還有一個原因?!?/p>
“我父不希望單于庭出現(xiàn)奪位的內(nèi)斗,陷入內(nèi)亂紛爭,強(qiáng)胡能在大漢逼壓下緩過氣來,不容易啊。”
“他臨終前告誡我,往后不管受多少委屈,不管狐鹿姑是否遵守諾言,我的刀,只能對準(zhǔn)漢人,不能對準(zhǔn)胡人。哪怕有一天被逼無奈降漢,去做個沒權(quán)勢的安樂降王即可,萬不能為其所用,反過來對付自己的族人?!?/p>
先賢撣抽出箭,搭在右谷蠡王送他的弓上,嘆息道:“叔父,你若是直接降了漢使該多好。千不該萬不該,聽信漢使欺詐,非要回王庭去。你可知若一旦舉兵,便會讓右地的血流干,叫烏孫和漢人得利,冒頓單于打下的百蠻大國,甚至可能因此亡了。”
“所以,你該死!”
“我只是想奪回屬于我的單于之位,昔日伊稚斜單于不也是以左谷蠡王的身份舉兵奪位么?我……”
他的話卡在了喉嚨里,因?yàn)橐恢Ъ衙撓叶觯斣诓鳖i上!
先賢撣的箭,還是那么毫不猶豫,與當(dāng)年在弓盧水射獵時一模一樣,也同他在鐵門關(guān)外,為了阻止一場潰敗,不惜下令對友軍舉弓一樣!
片刻后,先賢撣已親手割下了叔父的頭,捧著血淋淋的腦袋交給親信。
“將頭顱直接送到單于庭去,交給執(zhí)政大臣、郝宿王刑未央,就說右谷蠡王謀叛,為我所殺。雖然無能的右賢王又?jǐn)×?,但因?yàn)槲耶?dāng)機(jī)立斷,右地的大亂得以避免?!?/p>
先賢撣替右谷蠡王將眼睛合上:“大單于同樣忌憚右谷蠡王,他和郝宿王見了這份禮物,定會高興。”
先賢撣看向北方的皚皚白山,那山背后,就是右谷蠡王庭,他要趕在右賢王之前去收攏右谷蠡王部眾,安撫他們,告訴他們,先前那個昏聵無能的王已經(jīng)死了,他們將迎來新的主人。
“再替我給遠(yuǎn)方的左賢王梢個口信?!?/p>
“大單于無子,往后挑選繼嗣之人時,若右賢王與他相爭,先賢撣會全力支持左賢王!我唯一的要求便是……”
他嘆了口氣,捧起射死右谷蠡王的弓,略為猶豫后,將它在膝上折成兩截!
“希望左賢王能力薦,由我來擔(dān)任新的右谷蠡王!”
……
“道遠(yuǎn)啊,你可知曉,招降右谷蠡王,哪怕是斬了他,便意味著你得了天大的功勞,可以像去年的張掖屬國都尉一樣,穩(wěn)取列侯之爵。你放的時候,就沒有半分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