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啊,上次皇曾孫勸我勿要與那杜穉季相斗,說我的雞必輸,我當時喝了酒,被那游俠兒一激便應了戰(zhàn),杜穉季下注四十萬,我堂堂一個關內(nèi)侯豈能輸了他,也下了四十萬?!?/p>
原來這就是他賣地的前因后果。
“又沒立字據(jù),你就不裝酒醉賴賬么?!比魏胄Φ?。
王奉光一下子就嚴肅起來了,義正辭嚴道:“西安侯,我王奉光雖然給先祖丟人,但有些東西卻沒丟?!?/p>
“首戴冠者,文也;足傅距者,武也;敵在前敢斗者,勇也;得食相告,仁也;守夜不失時,信也。這便是真正的斗雞,雞亦有信,何況是人?若我連信都沒了,即便頂著一個關內(nèi)侯的名義,在長安京兆也再混不下去了?!?/p>
“玩笑話,王兄勿怪。”任弘告了罪,看來這王奉光還是有個優(yōu)點的,不過長安周邊的豪俠,已經(jīng)囂張到敢把落魄的關內(nèi)侯當豬宰了么。
王奉光卻又說起那皇曾孫為何會跑到霸陵來。
“他新婚不久,便帶著新婦游五陵,一游便是一個月,據(jù)說還去到了大河邊的龍門,繞了大一圈回來,下一站還要去下杜,最后才回長安,夫妻甚是親愛?!?/p>
說起這件事王奉光就遺憾:“可惜了,先前也沒料到皇曾孫會對妻子如此好,若非吾女已早早許了人,當初就該收他做婿……”
說好的雞友,還想做人丈人?任弘又瞥了一眼王奉光的大腦袋,不過那皇曾孫應該比自己還小些,這年齡倒也合適。
說起來,王奉光之所以急著用錢賣地,除了還債、準備朝覲外,也要為女兒湊嫁妝,說起女兒王奉光就頭疼,只求這一次婚娶能夠順順利利,千萬別出岔子。
真是怕什么來什么,卻見通往霸陵縣的路上來了一騎,卻是奉王奉光之命先行回去準備宴饗的老家丞,他還沒到跟前就驚慌得滾落下馬,跌跌撞撞跑到車前,跪地哭喪著臉道:
“君侯,出事了!淑女上次許給的那戶人家君子,又……又又卒了!”
……
霸陵縣城位于狹長的漕渠和清澈的灞水之間,人煙雖不若渭北的五陵地區(qū)繁盛,卻也是一座京兆大邑,高兩丈的城墻后是整治規(guī)整的里閭,路邊是石壘的溝渠,渠外樓閣相鄰,青色的酒旗迎風而飄。
當今日霸陵縣的熱鬧卻不在酒肆里,而在城東甲在下午,在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