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當老子是三歲小孩兒?”李強滿臉鄙夷,死死揪著秦風的衣領(lǐng),幾乎將他提到半空,“就你現(xiàn)在這副半死不活的熊樣,借貸平臺腦子被驢踢了,會把錢借給你?讓你死了帶到棺材里去花嗎?!”
“不信……就動手吧?!鼻仫L索性閉上了眼睛,揚起腦袋,擺出一副任人宰割的姿態(tài):“殺了我,你也得償命,我在下面等你?!?/p>
李強頓時犯了難。
他看著秦風那張毫無血色、卻又透著一股詭異決絕的臉,心里不禁打起了鼓。
這王八犢子,好像是來真的……他只是個替老板催債的打手,拿的是死工資,沒必要為了這點錢,把自己的下半輩子搭進去。
反正就一周時間,大不了多跑一趟。
想到這里,他松開了手,但嘴上依舊不饒人。
“行!老子就再信你這短命鬼一次!”李強用手指一下下用力戳著秦風的胸口,神色猙獰地警告,“別怪老子丑話說在前面,一周后你要是還拿不出錢,老子就把你的肝挖出來,拿去黑市抵債!”
他拍了拍秦風毫無血色的臉龐,壓低了聲音,語氣陰森:“還有你那個躺在醫(yī)院里的老媽……她身上那些零件,拆開來賣,應(yīng)該也值點錢?!?/p>
說完,他一把將秦風推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領(lǐng),寒著臉轉(zhuǎn)身離去。
秦風趔趄著后退了好幾步,直到撞在墻上,方才像一灘爛泥般癱坐下來。
麻繩專挑細處斷,厄運專找苦命人。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錯了什么,為什么人生會變成這副模樣。父親在工地失足墜亡,公司賠償?shù)哪屈c錢,在母親被查出尿毒癥后,迅速見了底。短短兩年,一個曾經(jīng)其樂融融的家,變得支離破碎,負債累累。
而現(xiàn)在,就連他自己,這根家里唯一的頂梁柱,也被肝癌晚期壓垮了身子,命不久矣。
鈴——!鈴——!
刺耳的鈴聲突然在寂靜的房間里響起,秦風艱難地從口袋里掏出手機,看也沒看,用嘶啞的聲音接通:“……哪位?”
“請問是秦風先生嗎?”電話那頭傳來一道甜美而親和的嗓音,卻帶著幾分職業(yè)性的試探。
“您好,我這邊是市一院的,想跟您確認一下,您母親后續(xù)的手術(shù)費,湊齊了嗎?”
秦風下意識地咽下一口涌上喉頭的血沫,用盡力氣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wěn)一些:“快了……再給我一點時間,馬上就能湊齊了?!?/p>
“好的,秦先生,我們理解您的難處。但請您務(wù)必抓緊時間,陳主任說了,最晚不能超過半個月,不然就要錯過最佳的腎源配型和治療期了?!?/p>
話音微頓,女子又用一種更加委婉的語氣補充道:“另外還有一件事,您母親上個月的住院費已經(jīng)用完了,麻煩您盡快過來補繳一下,不然我們這邊不好管理?!?/p>
“……知道了?!?/p>
掛斷電話,秦風無力地垂下手,手機滑落在地。他眼神空洞地望著天花板上那片巨大的霉斑,神色麻木,仿佛靈魂已經(jīng)被抽離了軀殼。
他似乎已經(jīng)認命,徹底放棄了與這多舛的命運抗爭,只想靜靜地躺在這里,等著病魔前來收走他的性命。
他想過一了百了,但一想到還躺在醫(yī)院病床上,每天靠著透析維持生命的母親,那顆瀕死的心就又被狠狠地揪住。
他已經(jīng)沒救了,但他的母親,還有一線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