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青鳶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像是嘲諷,又像是覺得無趣?!笆菃??”她淡淡道,“那朕倒要問問諸位愛卿,今日可還有其他國事要奏?”
她把問題拋給了所有人,目光緩緩掃過文武百官。
大殿內一片死寂。沒人敢在這個時候接話。中山王眼觀鼻,鼻觀心,仿佛睡著了;其他老狐貍也都低眉順眼,一副我什么都沒看見的鵪鶉樣。
“很好。”夏青鳶點了點頭,那雙鳳眸里的寒冰似乎又厚了一層,“既然眾愛卿都無事可奏,那便由朕來說說吧?!?/p>
她頓了頓,聲音陡然提高八度,帶著一股肅殺之氣。
“朕此次微服出訪,親耳聽聞,邊境烽火臺所用之薪,竟是潮濕朽木!狼煙點起,稀薄如炊煙,若非朕的親衛(wèi)眼尖,三百里加急的情報就要變成一紙笑話!這,就是你們所謂的國泰民安?”
“朕還聽說,京城天香樓里,六國細作高談闊論,從我大夏糧草調動,聊到朝中人事任免,比朕的邸報知道得都快!他們把紫宸殿當什么了?當他們家的后花園嗎?!”
“更有甚者,北境防線圖,竟被人在黑市上以三百兩紋銀的價格叫賣!三百兩!我大夏的國門,就值三百兩!”
每一句話,都像一記重錘,狠狠砸在百官的心口上。殿內的溫度仿佛都降了好幾度,之前還看沈千笑話的官員們,現(xiàn)在連大氣都不敢喘。
夏青鳶從龍椅上緩緩站起,龍袍上的玄黑金龍仿佛活了過來,俯瞰著階下眾人。
“斥候耳目不明,廟堂之上卻歌舞升平;國門洞開,諸公卻只盯著一個百姓的袖口沾沒沾油點子!荒唐!可笑!”
她深吸一口氣,擲地有聲地宣布:“朕意,設密閣。此閣獨立于三省六部之外,不受任何節(jié)制,直屬于朕。專司刺探、反諜、監(jiān)察之職。上可察百官德行,下可探六國民情,為朕之耳目,為國之利劍!”
“轟——!”
這話一出,整個朝堂炸了鍋。
“陛下,萬萬不可!”一個身材微胖,面白無須,眼神卻如鷹隼般銳利的中年官員立刻出列,正是中山王夏延。他長著一副標準的“鷹視狼顧”之相,笑起來的時候都讓人覺得后背發(fā)涼。
“啟稟陛下!祖宗之法,歷歷在目!我大夏以文治國,光明磊落,豈可設此等陰暗部門?此舉一開,必將導致朝野動蕩,人人自危,同僚相疑,骨肉相殘!屆時,天下非但不安,反而大亂!請陛下收回成命!”
他的話擲地有聲,充滿了為國為民的忠貞氣息,立刻引來大半文官的附和。
“中山王所言極是!請陛下三思!”
“我等讀書人,當行王道,不施詭道!”
“若設密閣,臣等愿死諫于殿前!”一群御史更是激動得臉紅脖子粗,大有當場就往柱子上撞的架勢。
戶部尚書陳松更是抓住機會,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撲了出來,那演技,看得沈千都想給他頒個奧斯卡小金人。
“陛下啊!國庫空虛!北境賑災,河工修繕,軍費開支,哪一樣不要錢?如今國庫里跑耗子,耗子進去都得含著眼淚出來!再設新衙,招兵買馬,這,這是要挖空我大夏的根基啊!臣……心痛啊!”
角落里,沈千看著這一幕,差點沒忍住笑出聲。
他內心的小劇場已經(jīng)開演了:“乖乖,這皇帝婆娘有點東西哦,路子夠野。一個人帶一群豬隊友打高端局,結果隊友不光送人頭,還想把她水晶給賣了。這中山王,一看就是老戲骨了,不去拿個奧斯卡都屈才,嘖嘖,這幫人反對得這么激烈,屁股底下得有多不干凈啊?!?/p>
他看著龍椅上那個孤獨清冷的身影,在滿朝文武的圍攻下,顯得如此單薄,卻又如此堅定。
沈千忽然覺得,這個皇帝婆娘,有點慘,不禁升起一股憐憫之情,一個國家的重任抗在一個女子的身上,但又……有點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