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環(huán)視一周,目光掃過每一個面色凝重的心腹:“今天拆的是王爺?shù)暮蠡▓@,明天是不是就要來拆王爺?shù)呐P室了?等到我們的人一個個被安上罪名,砍頭的砍頭,下獄的下獄,等到王爺您成了光桿司令,她再把那份退位讓賢的詔書拿出來,往您臉上一扔,說‘你看,我遵守承諾了,但滿朝文武都不同意你繼位,我也沒辦法呀’!到那個時候,我們是什么?我們就是溫水里煮熟的青蛙,連蹦跶一下的機會都沒有了!”
“這……”李虎被問得啞口無言,額頭上滲出了冷汗。
姚廣孝這番話,就像一把尖刀,血淋淋地剖開了那個所有人都不愿去想,卻又客觀存在的殘酷可能。
是啊,權(quán)力這玩意兒,誰嘗過了滋味,還舍得吐出來?
姚廣孝看火候已到,猛地轉(zhuǎn)身,再次面向主位上呼吸已經(jīng)完全亂了節(jié)奏的夏延。
這一次,他沒有下跪,而是挺直了腰桿,眼中閃爍著一種近乎瘋狂的崇拜與蠱惑,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仿佛帶著魔力。
“王爺,恕貧僧說句大不敬的話……”
他微微一笑,那笑容里帶著三分不羈,七分豪邁。
“真男人,誰特么玩繼承制?!”
轟!
這一句粗鄙卻又直擊靈魂的話,像一道天雷,狠狠劈在夏延的天靈蓋上!
夏延整個人如遭電擊,瞳孔驟然收縮!
繼承?
對啊,他夏延戎馬一生,從尸山血海里爬出來,靠的是自己的刀,自己的槍!憑什么要像個等著分家產(chǎn)的富二代一樣,去等別人的施舍!
姚廣孝看著夏延的反應(yīng),知道最關(guān)鍵的一擊來了。他深吸一口氣,雙臂張開,仿佛要擁抱整個天下,用盡全身力氣,發(fā)出了振聾發(fā)聵的咆哮:
“別人給的,那是施舍!是枷鎖!”
“只有自己親手,一磚一瓦,一刀一槍,打下來的天下,那才叫江山!那才叫……老子的天下??!”
“老子的天下?。?!”
這五個字,如同驚雷滾滾,在整個臥房內(nèi)回蕩不休,震得房梁上的灰塵簌簌落下,震得每個人耳膜嗡嗡作響,
王生雙拳緊握,激動得渾身發(fā)抖,看著姚廣孝的背影,眼神里充滿了狂熱的崇拜。
李虎也呆立當場,張著嘴,什么穩(wěn)重,什么謹慎,全都被這句“老子的天下”給轟得粉碎。他只覺得一股熱血從腳底板直沖腦門,恨不得現(xiàn)在就搶過夏延的刀,沖出去砍人。
而坐在主位上的夏延,在經(jīng)歷了短暫的呆滯后,猛地站起身來!
他身上的虛弱感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睥睨天下的霸氣。那雙鷹眸中最后的一絲猶豫,也已燃燒殆盡,只剩下純粹、灼熱、足以焚盡一切的野心!
他緩緩抬起手,看著自己掌心那因常年握刀而生出的厚繭,然后猛地一攥!
“好一個‘老子的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