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口場院碾子邊的幾個閑著的婆娘也看見了他,立刻停了話頭,眼神躲閃又好奇地盯著他,壓低聲音嘀咕。
“那混球又出來了,瞅他那樣,不定又憋著啥壞呢?”
“誰知道呢,可憐他家那漂亮媳婦和小閨女……”
“小點聲,惹毛了他可不認(rèn)人……”
議論聲不大,不知怎得,卻字字清晰地鉆進(jìn)陸青山耳朵里。
臉皮火辣辣地?zé)?/p>
是屈辱,更是憤怒。
他攥緊了拳頭,指甲掐進(jìn)凍僵的掌心肉里,生疼。
不能退!
這輩子絕不能再被這些指指點點打垮!
他咬著牙,低著頭,繼續(xù)在雪地里走。
漫無目的。
寒風(fēng)割著他的皮膚,肚子餓得一陣陣抽痛,眼前發(fā)黑。
他試著敲了幾家記憶里還算能說上話的人家。
沒用。
要么不開門,要么隔著門板冷冰冰地讓他滾。
現(xiàn)實就是這么硬,這么冷。
在村里轉(zhuǎn)了一大圈,太陽爬了老高了,可手腳凍得發(fā)麻,幾乎沒了知覺。
除了滿心的屈辱和越來越重的無力感,他什么也沒得到。
真要……就這么等著餓死?
看著月娥和小雪跟著他一起死在這冬天里?
不!
絕不!
陸青山猛地停住腳,抬起頭,看向村后那片連綿起伏、白雪覆蓋的山影。
后山!
那是叫做干飯盆的老林子,關(guān)東山的主脈,深得很,也野得很。
野獸多,危險也多。
山灣村的人,不是經(jīng)驗老到的獵戶,或者真被逼到?jīng)]活路了,輕易不敢往里闖。
可現(xiàn)在,他陸青山就是被逼到?jīng)]活路了。
家徒四壁,人人嫌棄。
這片危險的林子,反倒成了他唯一的指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