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青山看著這兩個逐漸顯露出擔當和可靠的兄弟,心里也多了幾分底氣。
他從兜里掏出十塊錢,遞給趙鐵柱:“拿著,這幾天你們在家?guī)兔η腥怆缛猓荒茏屇銈儼赘?,買點吃的?!?/p>
趙鐵柱連忙擺手:“這咋行!青山哥,你給的夠多了!”
“拿著!”陸青山把錢硬塞給他,“干活就得有報酬,這是規(guī)矩。以后跟著我干,虧不了你們?!?/p>
第二天一早,天色剛擦亮,灰蒙蒙的,冷得人骨頭縫里都冒寒氣。
陸青山就收拾妥當,準備出發(fā)了。
他挑了剩下的一條野豬腿,這東西在縣城應該能賣個好價錢。
又選了幾塊品相最好、足有十來斤的五花肉,肥瘦相間,看著就喜人,用干凈的麻袋仔細裝好,扎緊袋口。
林月娥默默地幫他把有些歪斜的棉襖領子拉正,又蹲下檢查了一下他腳上那雙打了補丁的棉鞋帶子系緊了沒有。
她的眼神里帶著藏不住的擔憂,嘴唇動了動,想說點什么注意安全的話,但看著丈夫堅毅的側臉,最終還是沒說出口。
她知道,這個家要變好,男人就得出去闖,攔不住,也不能攔。
“爸,你要去哪里呀?”里屋傳來了小雪帶著濃濃鼻音的、睡眼惺忪的聲音。
小丫頭被外面的動靜吵醒了,光著腳丫踩著冰涼的地面,揉著眼睛走到門口,看到爸爸背著一個鼓鼓囊囊的大麻袋要出門,小臉上立刻寫滿了不舍。
“爸爸去縣城?!标懬嗌竭B忙放下麻袋,幾步過去把女兒抱起來,用自己帶著體溫的手焐著她冰涼的小腳,聲音放得格外柔和,輕輕捏了捏女兒還有些嬰兒肥的小臉蛋。
“去給小雪買花布,扯塊紅色的,像窗花那么紅,回來給你做新棉襖,好不好?”
小雪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像兩顆被擦亮的黑葡萄,用力點點頭:“好!要紅色的!像年畫上的胖娃娃穿的那樣!”
就在陸青山準備起身背上麻袋的時候,炕上一直安靜趴著的金虎突然發(fā)出了低低的嗚咽聲。
它掙扎著從溫暖的破棉絮里爬出來,四條小短腿還有些打晃,但還是跌跌撞撞地,像個毛茸茸的小肉球一樣滾到了炕沿邊。
它伸出毛茸茸的前爪,用盡力氣,輕輕扒拉著陸青山的褲腰,喉嚨里發(fā)出焦急又帶著懇求的哼唧聲,那意思再明白不過了——它想跟著一起去。
陸青山的心一下子軟得一塌糊涂。
他停下動作,再次蹲下身,與金虎那雙濕漉漉的、清澈的不帶一絲雜質的眼睛平視。
他能感覺到這小東西對自己那種毫無保留的依賴。
他伸出手,一下一下,輕輕撫摸著小狗柔軟溫熱的腦袋,感受著它身體因為用力而微微的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