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塊的起步月薪,上不封頂?shù)某兄Z,在八十年代初的白山地區(qū),足以讓任何一個端鐵飯碗的工人眼紅心跳。
可真到了抉擇的關(guān)頭,那些城里的技術(shù)員、管理人才,卻都猶豫了。
山灣村,太偏,太窮,太沒有名氣。
在他們眼中,這或許只是一個窮瘋了的山村畫出的大餅,中看不中用。
誰愿意放棄城里國營大廠的穩(wěn)定,跑到這山溝溝里來賭一個不確定的未來?
陸青山揉了揉發(fā)脹的太陽穴,胸口有些發(fā)悶。
他理解那些人的顧慮,換作是他,或許也會三思。
可廠子等不起,村里的鄉(xiāng)親們等不起。
食品廠雖然靠著市里單位的采購訂單先一步盈利,解了燃眉之急,但藥材廠和飲料廠才是他計劃中的重頭戲。
尤其是那個被孫老中醫(yī)寄予厚望的黃芪草本飲料,那才是能讓山灣村真正揚(yáng)眉吐氣的金疙瘩。
而這些,都需要有真才實學(xué)的人來撐起來。
“人才,人才……”
他低聲呢喃,指節(jié)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面。
光有錢不行,還得有讓人信服的東西。
可這信服,從何而來?
窗外的月光透過簡陋的窗欞,灑下一片清冷。
他站起身,熄了燈,推開屋門。
夜風(fēng)帶著山野特有的微涼濕意撲面而來,讓他混沌的頭腦清醒了幾分。
這些日子,他幾乎是連軸轉(zhuǎn),不光家里的事情全靠月娥一個人操持,月娥還要抽時間去食品廠盯著產(chǎn)品生產(chǎn)質(zhì)量。
想到妻子溫柔的目光和女兒稚嫩的笑臉,他心中那股因招工不順而起的煩躁,悄然淡去了一些,取而代代的是一份沉甸甸的責(zé)任。
幾步來到正房,昏黃的燈光從門縫和窗戶紙透出來,暖暖的,像一只無形的手,撫慰著他疲憊的心。
他推開虛掩的院門,正屋的門“吱呀”一聲開了,一個小小的身影乳燕投林般撲了過來,緊緊抱住了他的腿。
“爸爸!爸爸該睡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