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了!教科書級的龍?zhí)ь^!我心頭一熱,一股難以言喻的爽快感直沖頭頂,比大夏天灌下一整瓶冰汽水還痛快百倍。下意識地,我伸手去摸旁邊皺巴巴的煙盒,想給自已點上一根,手指卻摸了個空。
抬眼,正好撞上葉修的目光。
他不知何時已經(jīng)直起了身l,不再靠著那根柱子。那雙總是帶著點散漫困倦的眼睛,此刻亮得驚人,像擦去了所有灰塵的探照燈,穿透網(wǎng)吧渾濁的空氣,死死釘在我還沒暗下去的屏幕上。那只原本捏著空煙盒的手,此刻五指微微蜷著,空懸在半空,指關(guān)節(jié)因為用力而有些泛白。
隔著一米多寬的油膩吧臺,他的視線在我臉上和我屏幕上那個“榮耀!”圖標(biāo)之間來回掃了兩遍。網(wǎng)吧的喧囂——鍵盤的敲擊、耳麥里的吼叫、劣質(zhì)音響放出的流行歌——似乎都在這一刻被某種無形的力量推開,只剩下我們之間這片詭異的寂靜。
“這招,”他終于開口,聲音不高,帶著點熬夜后的沙啞,卻像砂紙一樣刮過空氣,“誰教你的?”
他問的是龍?zhí)ь^。這問題本身沒什么,但配上他此刻的眼神,就重得嚇人。那里面沒了平時的懶散,只剩下一種近乎實質(zhì)的審視和探究,仿佛要把人從里到外扒開看個清楚。
我摸出自已那包快癟下去的煙,磕出一根叼在嘴里。劣質(zhì)煙草的味道在舌尖彌漫開,有點苦,有點嗆。摸出打火機,咔噠一聲點上火,深吸了一口,讓那股辛辣的煙氣在肺里滾了一圈,才含混地開口,聲音被煙熏得有點啞,故意說得漫不經(jīng)心。
“系統(tǒng)送的。”我沖他揚了揚下巴,煙頭在昏暗光線下亮起一點猩紅,“要組隊嗎老葉?”
“系統(tǒng)送的?”葉修重復(fù)了一遍,尾音微微上挑,帶著點玩味。他臉上沒什么表情,目光卻沉了下去,像幽深的潭水,讓人摸不透底。他沒再追問,身l卻往前傾了傾,越過吧臺那點可憐的空間,視線銳利地刺向我還在結(jié)算界面的屏幕。
三秒。最多三秒。他看得很仔細(xì),從屏幕上戰(zhàn)斗法師最后定格的動作,到我手邊那個磨得發(fā)亮的鍵盤,再到我叼著煙、一臉“愛信不信”的表情。
然后,他忽然笑了。
不是平時那種懶洋洋的、帶著點嘲諷意味的笑。這笑容很淡,只在嘴角牽起一個極細(xì)微的弧度,卻像陰云密布的天空驟然撕開一道縫隙,泄下一點灼目的陽光。那點笑意迅速染上他的眼角眉梢,驅(qū)散了所有的疲憊和散漫,只剩下一種久違的、近乎鋒利的銳氣,一種沉寂火山即將噴發(fā)前的蓄勢待發(fā)。
“行啊?!彼逼鹕?,那點銳利的光依舊在眼底閃爍,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沉甸甸的分量,砸在空氣里,“重新拿回冠軍,缺個能打的?!?/p>
冠軍。這兩個字從他嘴里吐出來,輕飄飄的,卻又重若千鈞。嘉世那扇冰冷的玻璃門仿佛還在他身后無聲地關(guān)閉,帶著整個世界的嘲笑和遺棄。但現(xiàn)在,這兩個字帶著硝煙和金屬的味道,重新被他攥在了手心里。
就在這一刻,吧臺側(cè)面那扇油膩膩的、用來隔開小倉庫的藍(lán)色布簾子,“唰啦”一聲被猛地掀開了。老板娘陳果探出半個身子,手里還捏著個啃了一半的蘋果,臉上帶著點剛睡醒的迷糊和被打擾的不耐煩。她大概是想吼一句“吵什么吵”,嘴剛張開,還沒發(fā)出聲音,葉修那帶著點煙嗓、卻又無比清晰的下一句話,已經(jīng)砸進了她的耳朵里,也砸進了這片驟然安靜下來的空間。
葉修沒回頭,目光依舊落在我身上,嘴角那點笑意加深了些,帶著一種近乎狂妄的篤定。他對著我,也像是對著剛剛掀開簾子、一臉懵的陳果,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遍了這小小的角落:
“冠軍隊伍從網(wǎng)吧開始,不寒磣?!?/p>
空氣凝固了。
陳果張著的嘴徹底忘了合上,那半塊蘋果差點從手里滑下來。吧臺后面另一個值夜班的小網(wǎng)管,腦袋從電腦后面猛地抬起來,眼睛瞪得溜圓,像見了鬼。
冠軍隊伍?網(wǎng)吧?老葉?還有這個……路人甲?
我叼著煙,感受著劣質(zhì)煙草那熟悉的辛辣在喉嚨里翻滾,看著葉修眼中那團沉寂多年、如今被徹底點燃的火焰。屏幕右下角,系統(tǒng)那行冰冷的藍(lán)字仿佛還在視網(wǎng)膜上殘留著灼熱的印記:【熟練度加載完畢】。
重新拿回冠軍?行啊。我吐出一口長長的煙氣,白色的煙霧在慘白的燈光下扭曲升騰。這破網(wǎng)吧的空氣,聞起來好像也沒那么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