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給失控狂奔的野馬讓開了一條它原本就想去的岔路!
(請)
暗器
那縷狂暴的深黃色法則光絲猛地一滯,其固有的震蕩軌跡被這巧妙的外力微微撥動了一下。它似乎“猶豫”了極其短暫的一瞬,隨即,遵循著自身更強大的慣性法則,猛地脫離了鐘馗道氣核心的糾纏范圍,如同離弦之箭,瞬間射向石室角落一處厚重的石壁,無聲無息地沒入其中,消失不見。
“呃……”鐘馗悶哼一聲,劇痛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劫后余生的虛脫感,整個人幾乎癱軟下去。丹田處,那簇玄黃光點雖然依舊黯淡,但搏動重新變得穩(wěn)定,鐘媚兒那股護持的力量也悄然撤回。
第一次嘗試引導修煉,就引來了法則反噬,又險之又險地靠著道眼的洞察力化解…這其中的兇險與展現(xiàn)出的潛力,都讓她心驚肉跳。
劇痛退去后的虛脫感讓鐘馗幾乎無法思考,只能大口喘息,任由冷汗浸透內(nèi)衫。
鐘媚兒的聲音再次響起,依舊平靜,卻像冰冷的玉石投入心湖,激起的漣漪帶著徹骨的寒意:“現(xiàn)在,你明白了嗎?”她走到鐘馗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癱軟在地的模樣,“‘道眼’是鑰匙,能打開通往力量本源的門扉,但門后并非坦途,而是萬丈懸崖。每一次修煉,都是在懸崖邊緣起舞,一念之差,便是粉身碎骨,神魂俱滅。”
她頓了頓,目光掃過鐘馗蒼白如紙的臉,沒有絲毫憐憫,只有一種近乎殘酷的清醒:“道途兇險,遠不止法則反噬。在你道氣未能凝練、神通未成之前,與螻蟻無異。強敵環(huán)伺,明槍暗箭,任何一點疏忽都可能要了你的命。”
鐘馗艱難地抬起頭,眼中還殘留著對剛才那瀕死體驗的恐懼,但更多是求知的渴望和對力量的迫切。
鐘媚兒轉身走向蘊靈池邊緣一個不起眼的角落。那里并非池水,而是光滑如鏡的池壁,她伸出纖長的手指,指尖凝聚一點微不可查的毫芒,在池壁上看似隨意地點了幾下。
嗡——
一陣輕微的機括運轉聲響起,池壁上無聲地滑開一扇僅容一人通過的暗門,門內(nèi)并非深邃通道,而是一個嵌在池壁內(nèi)部的、約莫半人高的精巧壁龕。壁龕陳列著一些形態(tài)奇特的金屬構件、打磨光滑的骨片、閃爍著幽光的晶體以及一些鐘馗完全叫不出名字的材料。
“這是蘊靈池的機巧閣。與這蘊靈池共生。其中封存著一些早已失傳的機關術殘篇與核心構件。”
她指尖輕輕拂過其中一塊布滿玄奧紋路的暗金色金屬板,那紋路在接觸她指尖道氣的瞬間微微亮起,隨即又黯淡下去。
“真正的機關術,非是凡俗工匠的奇技淫巧,而是以道氣為引,法則為基,化天地之力為用。精妙之處,可困仙鎖神,殺敵于無形?!?/p>
鐘馗掙扎著坐起身,好奇地望向壁龕內(nèi)那些閃爍著冷硬光澤的物件。它們看起來并不華麗,甚至有些古樸粗糙,卻隱隱散發(fā)出一種令人心悸的危險氣息。
“不過,”鐘媚兒話鋒一轉,“那些通天徹地的機關,離你太遠。你現(xiàn)在需要的,是能讓你在豺狼虎豹環(huán)伺之下活下來的東西?!彼f著,從壁龕深處取出一個長條狀的黑色木盒。
木盒打開,里面靜靜躺著一柄看似普通的拂塵。塵柄是溫潤的白玉,塵尾是柔順的雪白獸毫,散發(fā)著淡淡的清靈之氣。
“比如這個?!辩娒膬耗闷鸱鲏m,手指在玉柄的某個位置輕輕一旋,只聽極其輕微的“咔噠”一聲,玉柄頂端竟彈開一個細如發(fā)絲的孔洞。
她手腕微抖,一道幾乎看不見的銀芒從孔洞中無聲射出,“篤”地一聲輕響,深深釘入遠處一根支撐洞頂?shù)氖S之中,只留下一個微不可查的小孔。
“塵尾拂心,惑人耳目。柄中藏鋒,見血封喉。”鐘媚兒的聲音冰冷,“此針以‘蝕魂鐵’混合‘影蝎’尾刺毒液淬煉,細若牛毛,中者初時只覺微麻,半個時辰后,若無獨門解藥,則道基崩解,神魂如萬蟻啃噬。對付那些自以為境界高你一籌,便敢隨意拿捏你的敵人來說,正好?!?/p>
她又從盒底取出幾根同樣纖細、泛著幽幽藍光或烏黑光澤的銀針,展示給鐘馗看:“淬毒的、破罡的、擾神的…種類不少。在你道氣微弱、無法施展強力術法之前,這就是你保命的底牌之一?!?/p>
鐘馗看著那柄看似圣潔實則暗藏殺機的拂塵,以及那些泛著詭異光芒的細針,心頭涌起一股復雜的感覺。這手段…確實陰損狠辣,與他想象中的正道修士光明磊落的形象相去甚遠。
“覺得陰損?”鐘媚兒仿佛看透了他的心思,嘴角勾起一抹譏誚的弧度,“大道爭鋒,你死我活?;钪庞匈Y格談光明正大,談道義是非。死了,不過是別人腳下的爛泥。收起你那無謂的清高,在你有足夠的實力之前,活下去,才是唯一的‘道’?!?/p>
她將拂塵放回盒中,連同那幾根毒針一起,塞到鐘馗手中,觸感冰涼刺骨。
“這幾日,我會教你如何運用道眼洞察機括,如何用最微弱的道氣激發(fā)這些暗器。記住,它們是你爪牙未鋒時的利齒。藏好,用好?!辩娒膬憾⒅娯傅难劬?,一字一句道,“在你強大到足以無視這些‘小手段’之前,它們就是你命中的一部分?!?/p>
鐘馗握著那冰冷的木盒,感受著其中暗藏的致命鋒芒,再回想剛才那幾乎將他撕裂的法則反噬,心中最后一點猶豫被殘酷的現(xiàn)實碾碎。他重重地點了點頭,眼神中除了疲憊和恐懼,終于沉淀下一種為生存而生的狠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