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迷蒙的視線落在陳亮臉上,他竟猛地扭過頭,啐了一口,話語帶著病態(tài)的偏執(zhí)與厭惡:
“我見了男子便覺濁臭逼人!見了女兒才心魂清爽!”
陳亮心下一沉,強(qiáng)忍著不適上前,握住李龍枯瘦如柴、冰涼的手腕:
“龍哥!是我,亮子來了!”
“你…你是?”
李龍茫然片刻,旋即又陷入混沌,口中念念有詞,盡是些含混不清的胡話。
陳亮只得退回李父身邊,低聲道:
“李叔,您給我說說,這到底是怎么個來龍去脈?”
李父佝僂著背,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地面,躊躇再三,終究是長嘆一聲,將滿腹辛酸與絕望傾倒出來:
“說來話長啊…約莫是去年夏天的事。
龍兒在外打工,認(rèn)識了個姑娘,就叫她小燕吧。
兩人在一個工位上,日久生情,黏糊得很。
可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jì),麻煩就來了。
小燕張嘴就要二十萬的彩禮!龍兒沒法子,只好跟家里說。
我們砸鍋賣鐵也湊不出?。】赡菚?,他倆感情正熱乎著…”
李父的聲音哽了一下,帶著哭腔,“龍兒這孩子實心眼兒,傻啊!
省吃儉用,自己啃干饃喝涼水,把好的都緊著小燕。
可那姑娘…像是個填不滿的無底洞!
一回回約見面,一回回伸手要錢…買衣裳、買首飾、家里弟弟要學(xué)費…
幾次下來,家底徹底掏空了,還欠了一屁股債!
我們做爹娘的,實在看不下去,就勸他: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
可龍兒…他聽不進(jìn)去!
一門心思撲在那頭,班也上得丟了魂兒似的,廠里嫌他無精打采,尋個由頭把他辭了…”
“到了去年冬天,”
李父眼圈泛紅,聲音抖得厲害,
“龍兒回來就垮了!哭了幾天幾夜啊…不吃不喝,就對著窗戶發(fā)呆,一邊哭,一邊盼著那‘小燕’能來。
村里人說什么的都有——有說是被狐貍精迷了心竅,有說是中了人家做的‘殺豬盤’,更有人說…是那姑娘給他下了情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