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繆望著漫天的雪花,笑了。
除了賴嬤嬤,這滿京城的人誰會真正把她當(dāng)成公主。
她母親雖為長公主,卻在花一樣的年紀(jì)里被送去南楚為質(zhì)十四載。
南楚輕視姜國,母親生下她后,就將她二人拴上鐵鏈扔進(jìn)羊圈,不管是大臣還是路邊的乞丐皆可羞辱。
等了十四年,盼了十四年,忍了十四年。
終于盼來姜國接人的旨意。
卻被告知,她和母親只能回去一個。
為了面子,姜國不得不派人來接回已經(jīng)聲名狼藉的公主,免得被諸國非議。
當(dāng)初送來的只有一人,接人回去的轎輦也只能坐下一人。
她和母親,不管誰被留下,沒了公主的名號,沒有姜國的背景只會承受比之前多上百倍的折辱。
那是她第一次見到母親崩潰。
受辱十四年,從未彎下身為長公主的背脊和傲骨,那一刻終于粉碎得徹底。
母親哄著她穿上朝服,騙她坐上回姜國的馬車。
當(dāng)晚,用腳腕上困了她十四年的鐵鏈勒斷脖頸自盡。
念安。
念安。
連旨意下的封號都在提醒,不管誰回來,只有安分才能平安。
在這滿京無數(shù)雙眼睛里,她姜繆就是不知生父是誰的野種。
這樣的身份,嫁給誰家,被輕視、冷落,也不意外。
回頭看了一眼依舊緊閉的房門,姜繆垂目輕嘆:“走吧?!?/p>
馬車早已套好。
入了宮,姜繆就直奔著御書房去見圣。
威儀的金殿,只有奏折翻閱的聲響。
姜繆跪在地上已有兩個時辰,姜遲連御膳都傳過一遍,依舊沒有讓她起身的意思。
用袖口遮掩,她第三次揉弄著麻木酸疼的膝蓋。
突然一杯茶盞凌空執(zhí)了過來,正砸在她額上。
滾燙的茶水大半澆在身上,顧不得疼,姜繆忙將頭埋在膝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