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繆站在原地沒動(dòng),只是微微屈膝行了個(gè)禮:“姜繆,參見皇后娘娘。”
皇后猛地抬眼,眼中的寒意幾乎要將人凍傷:“賤人,本宮就知道你的乖順是裝出來的。
如今陛下不在,你就敢如此無禮?”
她將玉如意重重砸在小幾上,“一個(gè)野種,也敢在本宮的面前擺架子?”
掌事宮女立刻上前,伸手就要去按姜繆的肩膀:“公主,還不快跪下給娘娘賠罪?”
姜繆側(cè)身躲開,目光平靜地迎上皇后的視線:“娘娘若有吩咐,我聽著便是。但若要下跪,恕難從命。我身為公主,穿的是您的小姑子我母親的舊衣,過幾日就是我母親的忌日,只跪天地和陛下,不能跪您?!?/p>
“小姑子?”皇后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突然放聲大笑起來,笑聲尖銳刺耳,“一個(gè)送出去的禮物,算什么小姑子?!?/p>
提到母親,姜繆的臉色終于變了。
她攥緊了拳頭,將那些涌到嘴邊的反駁硬生生咽了回去。
皇后見她不語,只當(dāng)她是怕了,臉上的得意之色更濃:“聽聞陛下賞你件衣服,我和陛下夫妻一體,也不能落下?!?/p>
她頓了頓,朝掌事宮女使了個(gè)眼色。掌事宮女立刻會(huì)意,轉(zhuǎn)身從一旁的托盤里拿起那件粗布裙,扔在姜繆面前的地上。
粗布裙被漿洗得硬邦邦的,邊緣處還沾著些不明污漬,在暖閣奢華的陳設(shè)中顯得格外刺眼。
“這件衣服才配得上你的身份?!被屎笥孟掳椭噶酥傅厣系拇植既梗澳巧硎窦t的宮裝,穿在你身上簡(jiǎn)直是玷污了它?!?/p>
姜繆忽然笑了。
端著身子,行禮謝恩。
“衣服不過是蔽體之物,哪有什么配不配得上的說法?在窮苦人家眼里,別說這樣的粗布裙,就算是破麻袋,只要能擋風(fēng)遮雨,就是好東西。若是在南楚,有人能賞我和母親這個(gè)一件衣服,那就是幫了大忙的恩人?!?/p>
她話音一轉(zhuǎn),美眸流露出幾分遺憾:“不過,念安如今已經(jīng)是公主了,就算自己不在意穿著,為了不給陛下丟臉,也要注意著裝?!?/p>
皇后本為了羞辱她。
她原本以為姜繆會(huì)哭鬧,會(huì)求饒,卻沒料到姜繆絲毫不惱。
當(dāng)真行禮謝恩,收下了衣服。
還說得滴水不漏。
如此平靜,平靜得讓人心頭發(fā)堵。
和之前那個(gè)哭哭啼啼的模樣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