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眾人都湊過來,劉永才聲音壓低,卻字字清晰:“我不在,一切都聽瑞剛安排!”
調(diào)查組押著劉永才走遠后,打谷場徹底沒了先前的熱鬧。
放映員把膠片小心翼翼纏回鐵盒,嘆著氣收拾起機器。
大人們緊鎖眉頭往家走,只有孩子們不懂其中厲害,被攪了看電影的興頭,扯著大人的衣角放聲大哭。
小鈴鐺攥著沒吃完的爆米花,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往下掉:“媽媽,電影怎么沒有了?壞人還沒被打跑呢……”
趙瑞剛安撫了幾聲小鈴鐺,對著劉彩云道:“帶孩子先回家,鎖好門別出來。”
他轉(zhuǎn)身看向幾個耷拉著腦袋的大隊干部,又沖六猴子揚了揚下巴,“都跟我去大隊部,開會?!?/p>
大隊部會議室的白熾燈泡被點亮,長條木桌旁,會計老王頭兒搓著大手,嘴里不停念叨:“這可咋整,隊長都被帶走了……”
劉德昌坐在條凳上,吧嗒吧嗒地抽著旱煙。
幾個分隊長七嘴八舌地議論著,語氣慌張,卻也沒個主意。
“都安靜!”劉忠民猛地一拍桌子,“大伯說都聽瑞剛的。瑞剛,你發(fā)話吧,怎么辦!”
眾人的目光齊刷刷落在趙瑞剛身上。
趙瑞剛抬眼看向劉忠民:“二哥,你先別急?!?/p>
“我能不急嗎?”劉忠民猛地站起來,“那彈藥是我做主拿出來換肉的,跟大伯一點關系沒有!大伯這是替我頂罪啊!”
“所以更不能亂?!?/p>
趙瑞剛的聲調(diào)不高,卻帶著讓人安定的力量。
“現(xiàn)在嚷嚷著認賬,正中了舉報人的圈套。你以為這是頂罪的事兒?這帽子扣下來,能毀了整個瓦窯村?!?/p>
六十年代的農(nóng)村,集體榮譽比啥都金貴。
一旦被扣上“通匪”的帽子,隊里的返銷糧,農(nóng)機指標等等,都會被取消。
這是要砸全村人飯碗的事。
劉忠民的火氣瞬間泄了大半,蹲回板凳上,拳頭卻依舊攥得死緊。
趙瑞剛思索片刻,曲著手指在桌上敲了敲:“先設法打聽消息?!?/p>
“二哥,你連夜去找獵戶小龐,只問一句——最近除了他,還有誰知道彈藥的事。記住,別聲張,天亮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