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風卷著腐草味刮過,他突然聞到股熟悉的腥氣——和廟里那團黑霧的味道,和李四狗子身上的尸氣,一模一樣。
”鬼打墻。”九叔摸出三張鎮(zhèn)尸符分給徒弟,”閉眼,跟著我腳步走。”文才剛要問怎么閉著眼走,就見九叔屈指在他眉心彈了下,眼前突然漆黑一片,可腳底卻能清晰感知到每塊磚的凹凸。
秋生也”咦”了聲,他發(fā)現(xiàn)自己雖然看不見,卻能跟著九叔的影子移動,像被根無形的線牽著。
不知轉了多少個圈,九叔的腳步突然頓住。
文才睜眼時,月光正照在一座新翻的土堆上——棺蓋半開著,露出半截紅漆,棺頭”故顯考王”的金字被蹭掉了大半,沾著新鮮的泥。
秋生舉起燈籠湊近,照見棺沿有五道半指深的抓痕,像是指甲摳出來的。
”師父,這棺材”文才剛往前邁一步,就聽秋生大喊:“動了!”
月光下,那口棺材正緩緩滑動,速度慢得幾乎察覺不到,可棺底與地面摩擦的”沙沙”聲卻越來越清晰。
九叔冷笑一聲,從懷里摸出個小布包——這是他用現(xiàn)代火藥知識改良的土制炸包,里面摻了朱砂和糯米。
他捏著包上的引線湊到燈籠前,火星”刺啦”竄起的剎那,精準扔進棺底縫隙。
”轟!”
炸響驚飛了林中的夜鳥。
硝煙散后,眾人看著地上被炸出的窟窿倒吸口涼氣——地道里涌出的尸氣濃得化不開,像團黑霧翻涌著往上冒,混著股腐肉的甜腥。
文才打了個噴嚏,糯米從布包里漏出來,落在黑霧上”噼啪”作響。
”下去?!本攀宄槌鎏夷緞?,劍身上的符文在尸氣里泛起金光。
秋生摸出懷里的黑驢蹄子攥緊,文才咽了口唾沫,從布包里抓了把糯米塞給師兄。
地道深處傳來鐵鏈晃動的聲響,混著聲模糊的低吼,像是有什么東西正從黑暗里爬上來。
地道里的尸氣像團活物,裹著腐肉的甜腥往人喉嚨里鉆。
九叔的道袍下擺被巖壁刮得沙沙響,他摸出火折子晃了晃,昏黃的光映出青黑色巖壁上密密麻麻的符咒——是用人血畫的,有些已經(jīng)剝落,露出下面刻著的鎮(zhèn)尸紋。
”師父,這這石頭在抖。”文才的聲音發(fā)顫,他舉著燈籠的手直晃,火光把巖壁上的符影扯得歪歪扭扭。
秋生蹲下身,用銅錢串的八卦鏡照著地面,鏡面上浮起層黑霧:“糯米撒下去就化水,底下肯定有東西?!?/p>
九叔沒接話。
他指尖輕輕碰了碰巖壁上最深的那道符,指尖傳來灼燒般的痛——這是被尸氣侵蝕過的反噬。
青銅殘片在懷里燙得幾乎要穿透布料,和方才棺材里滲出的尸氣同出一源?!蓖笸??!彼秃纫宦暎词职褍蓚€徒弟推到身后,桃木劍”嗡”地出鞘,劍尖挑開巖壁上剝落的符紙。
碎石簌簌落下,露出個半人高的洞穴。
洞穴深處立著塊青黑色的封印石,表面的朱砂符已經(jīng)褪成淡粉色,石縫里滲出的尸氣像毒蛇吐信,嘶嘶地舔著眾人褲腳。
九叔的瞳孔驟然收縮——石面上隱約能看見刻著的”鎮(zhèn)骨”二字,而石下的陰影里,一具白骨正緩緩抬起手,指骨上還掛著腐爛的皮肉。
”白骨尸王!”秋生倒吸口涼氣,八卦鏡”當啷”掉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