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下傳來悶雷似的轟鳴。
井里的黑液突然沸騰,翻涌著冒出泡來,腥臭味直沖天靈蓋。
文才被嗆得直咳嗽,伸手去捂鼻子,卻見九叔的道袍無風(fēng)自動(dòng),額角的汗順著下巴往下淌——他的道力正與地下的煞氣較勁,活像兩頭角力的牛。
”退!”九叔大喝一聲。
秋生剛拽著文才往后跑兩步,就聽”轟”的一聲,井口噴出一人多高的黑柱!
黑柱里裹著碎骨、爛布,甚至還有半枚銹跡斑斑的銅錢——正是白日里九叔放下井的那枚。
九叔咬著牙往前跨了半步。
他的指尖還在滲血,在地面畫出個(gè)扭曲的”封”字,血珠順著筆畫往下淌,滴進(jìn)泥土里滋滋作響。
黑柱撞在”封”字上,像被無形的墻擋住,慢慢散成黑霧,順著血線往地下鉆去。
”收!”九叔一掌拍在井沿。
井口突然陷下去三寸,黑霧”咻”地全鉆了進(jìn)去,只留井里傳來漸漸遠(yuǎn)去的嗚咽聲。
他踉蹌著后退兩步,扶住旁邊的棗樹,額角的汗把道冠都浸透了。
文才和秋生沖過來扶住他。
秋生看著井里重新歸于平靜的黑暗,聲音還發(fā)顫:“師父,這就破了?”
”破了一半。”九叔抹了把汗,目光掃過后院的磚墻——墻根下,一塊青磚的縫隙里露出半截紅漆印子,隱約能看出個(gè)”任”字。
他蹲下身,指尖摳開磚縫,竟摸出半塊雕著蝙蝠的玉佩,玉質(zhì)已經(jīng)發(fā)黑,卻還沾著新鮮的泥土。
”任家舊宅的標(biāo)記?!彼笾衽逭酒鹕?,”現(xiàn)任知縣搬來前,這院子空了三年?!彼D了頓,目光投向縣衙正廳的方向——那里還亮著燈,人影在窗紙上晃了晃,像是在翻找什么。
阿黃不知何時(shí)湊過來,濕鼻子蹭了蹭九叔的手。
九叔蹲下身,摸了摸它耳后的白毛:“謝謝你,伙計(jì)?!卑ⅫS低低叫了一聲,尾巴尖輕輕晃了晃,眼睛在月光下泛著水光,像藏著句話沒說。
次日清晨,九叔在義莊門口劈柴時(shí),聽見兩個(gè)挑水的村婦在議論。
”王嬸家閨女昨兒去縣衙送雞蛋,到現(xiàn)在沒回家。”
”李屠戶家小子也是!
說是幫知縣老爺搬東西,天黑了都沒見人影”
九叔的斧頭停在半空。
他望著鎮(zhèn)東頭飄著的皂色旗桿,陽光里,那旗桿的影子正正罩住義莊的門檻。
阿黃突然從他腳邊竄出去,脊背上的毛又炸成刺,喉嚨里滾著壓抑的低吼,眼睛死死盯著鎮(zhèn)東方向——那里,縣衙的朱漆大門正緩緩打開,走出個(gè)穿青衫的身影,手里提著個(gè)布包,布包角露出半截紅繩。
九叔皺起眉頭,心里泛起一絲不安:“這紅繩……怎的像是捆過紙?jiān)说模俊?/p>
欲知后事如何,請(qǐng)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