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溶解并非停止,而是如同瘟疫般瘋狂蔓延。
以葵滴落的淚水為中心,身下那片無邊無際、堆積如山的冰冷蟲尸,開始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塌陷。
“滋…滋滋…”
溶解的聲音匯聚成一片令人頭皮發(fā)麻的粘稠噪音。
不只是蟲尸。
葵驚愕地發(fā)現(xiàn),四周那由無數(shù)蠕動肉壁構(gòu)成的、散發(fā)著暗紅磷光的巨大“子宮”空間,也開始扭曲、變形。
三途乙津的眼瞳猛地收縮,里面第一次掠過一絲真正意義上的驚詫,但隨即又被一種復(fù)雜的情緒覆蓋。
他任由葵死死扼住他的脖頸,目光穿透了正在溶解崩塌的空間,仿佛看到了什么意料之外的東西。
葵被這突如其來的、超乎想象的異變驚呆了,扼住對方脖頸的手下意識地松了力道。
巨大的失重感和空間的扭曲讓她頭暈?zāi)垦?,仿佛被卷入了一個巨大污穢的漩渦。
“呃——!”
一陣天旋地轉(zhuǎn)的劇烈眩暈感猛地攫住了葵。
眼前溶解崩塌的蟲巢地獄、三途乙津那張近在咫尺的臉,瞬間被拉長,撕裂成無數(shù)道粘稠的色帶。
刺鼻的腐敗甜腥氣被一股熟悉的、帶著陳舊木頭和干燥灰塵的氣息粗暴地取代。
冰冷堅硬的觸感從身下傳來,不再是融化的蟲尸粘液。
葵和三途乙津幾乎是同時猛地睜開眼。
刺目的天光,帶著夏末特有的燥熱,毫無遮攔地傾瀉而下。
蟬鳴如同永不停歇的潮水,從四面八方?jīng)坝慷鴣恚查g灌滿了耳膜。
他們并排躺著。
身下是冰冷粗糙、帶著細(xì)微沙礫感的青石板。不再是污穢的蟲巢,不再是柔軟的榻榻米。
眼前,是兩扇緊閉的、厚重而古舊的樟木大門。門板上深深鐫刻著歲月留下的龜裂紋路,門環(huán)是銹跡斑斑的黃銅獸首,在陽光下反射著遲鈍的光澤。
濃得化不開的綠意,如同凝固的翡翠屏障,從四面八方緊緊包裹著這座沉默的宅邸,也將他們困在這方寸之間。
蟬鳴聒噪,空氣燥熱停滯。